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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争斗起


女官的住处集中在乾东五所后头的一排青瓦房中,给瑾言安排的是最末的一间,面朝御花园,推开窗,入目便是倏忽春光,一枝春桃的枝条恰好伸了过来,花开灼灼,分外明媚,上面还系着一条彩缯,上头写着岁岁平安,字算不得娟秀,笨拙里倒显赤诚,想是花朝节时哪个小宫女许下的心愿。

        “这地方最僻静不过了,尚仪局的女官们都抢着要呢!”

        苏瑶瑶勤快,一面说着一面指挥着手下的几个洒扫宫女铺床叠被。瑾言不好意思,想动手帮忙,被苏瑶瑶一把拦住:“陈司籍,这都是些粗活,您哪干得了呀。您心里过意不去,待会儿给她们多发点赏钱就是。”

        一个伶俐点的小宫女应和着:“是呀,或者就是教我们读书识字,让我们也能当女官呀!”

        屋子里一团热闹,瑾言跟她们说笑着,一面归拢起了自己的衣物,宫中女官的四季衣物首饰,尚服局会有统一安排,因此她带的衣裳并不多,不过一些贴身里衣,四套春夏薄衫,丝织面料窝久了自然起皱,瑾言只好将它们平铺摊在床上,手边没有工具,一时也不知怎么熨烫,倒是苏瑶瑶自告奋勇:“陈司籍,这有什么难的,我去别处借个烫斗过来就是!”

        恰好这头小宫女们也整理好了,瑾言便叫住了苏瑶瑶,挨个发了赏钱后,才拴了门,和她一道去。

        “陈司籍,您不必陪我的。”苏瑶瑶笑笑,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本来帮您跑腿就是我当下属应该做的,您有什么事支应一声就是。”

        “那怎么好,你虽在我手下做事,却不是我的奴仆,怎好什么都推给你做,我横竖也没什么事,跟你一道走一程,也好熟悉熟悉。”

        瑾言也好趁路上闲话的机会,多问些尚仪局的情况,尤其是那个柳雪音。她方才在尚仪局里,同林尚仪当面顶牛,对自己也不十分恭敬,骄矜傲气,只是不知她的底气何在。瑾言虽然不愿意多生是非,但不能不提前探出一些底细来。

        苏瑶瑶为人赤诚,瑾言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倒是和那些鼻孔看人的才女不同,她有思格玛的快人快语,也有淑嘉的灵动温柔,一路说说笑笑,瑾言不觉也生出了几分亲近。

        苏瑶瑶领着瑾言往西走,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几个小宫女闲话。

        “柳典籍,新司籍上任,您不去陪一陪吗?”

        “司籍司籍,叫得挺顺嘴的嘛!”柳雪音哼了一声,“我不去,耽误你们抱大腿了是不是?”

        “典籍,我们可是为您着想。谁不知道,新司籍是太后的人,您得罪了她可没好果子吃。”

        “那又怎么样,紫禁城里挣前程,是奴是主各凭本事!”柳雪音翻了个白眼,“她是可以凭自己的身份当上司籍,但她可没法叫我柳雪音低头!”

        柳雪音还要说,旁边的小宫女暗暗使了眼色,她一回头,就瞧见瑾言和苏瑶瑶进了门,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一字不落都进了瑾言的耳朵里。

        柳雪音也不在乎,敷衍地行了个礼,索性破罐子破摔,毕竟瑾言虽是她的上司,却不得人心,若当真为了自己背后两句刻薄话罚她,只会叫尚仪局的人认为瑾言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瑾言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免了大家的礼,更是伸手虚扶了一把柳雪音,转而拾起被扔在一旁的《诗经》,含笑:“这就是柳典籍要教的课,不知读到第几篇了?”

        跟着柳雪音的小宫女害怕被牵连,积极回道:“回司籍,接下来该读《玄鸟》了。”

        “既如此,可否请柳典籍为我说说这句‘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中的四海指的是哪四海呢?”

        瑾言笑笑,她方才从苏瑶瑶那里已经听说,柳雪音之所以如此轻狂,皆因自己的干娘是皇帝的奶母保圣夫人,身份贵重,她原是尚仪局典乐,十六七岁年纪,因在宫宴上同世家子弟暗送秋波,眉目撩人,被太后觉察,本来要问罪,但保圣夫人求情,这才改作典籍女官,教小宫女们识字。

        这样一个人,读书不求甚解,能读通已经难得,更别提还要追根究底的训诂学问,因此自己便故意借这题来考一考她,柳雪音果然答不出来,一时默然。

        “柳典籍既然不知道,那本司籍就说给你听,这句的意思就是坐拥四海,百姓升平。四海,即九夷、八狄、七戎、六蛮。”

        瑾言乜了一眼柳雪音,见她面皮涨得紫红,却一句话说不出,勾勾唇角,“柳典籍,你不是问我,凭什么可以叫你低头吗?”

        “就凭我,五岁开蒙,七岁入永宁司学,十岁入帝京,同山阳长公主、敏怀先太子一处读书,师承东阁大学士汤显之老先生,凭我刚刚给你讲明白的这点学问。”

        瑾言说话和和宫里那些声色俱厉的老嬷嬷不同,平心静气,却掷地有声,唬得那群小宫女瑟缩起来,都不敢抬头,只有柳雪音扬着头,嘴角噙着一点讥讽。

        “是,陈司籍,你学问好,你出身高贵,我们尚仪局啊没人比得上,可有一点,我柳雪音做人做事清清白白,不会靠出身去欺负比自己弱的人,更不会腆着脸抢走别人的司籍位置!”

        瑾言愕然,她原本以为自己这司籍是额外编制,但从柳雪音的话里,她分明听出了另一重意思,旋即想到了尚宫局王司簿所说的,宫中刚擢升了一批女官。

        这样说来,是自己挤掉了原本的司籍女官,硬是顶上了这个缺,而那个被自己压着无法升迁的人,不是柳雪音,便是为自己忙里忙外笑语盈盈的苏瑶瑶。

        也难怪,柳雪音这样的不服气,这样的事,若是换了自己,又岂能甘心?

        柳雪音见瑾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便知她理亏,自己占了上风,洋洋得意,还要再出言讥讽,却被苏瑶瑶喝了一声:“够了,柳雪音!你这样爱计较个高低,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好好教书上!”

        柳雪音啧啧舌:“苏瑶瑶,人家占了你的位置,你屁话不说,还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你贱不贱呀?”

        话音未落,苏瑶瑶啪地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了柳雪音的脸上。

        “柳典籍,你我既是执掌礼仪的内官,行事自当为人表率,你这样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她出手干脆,倒让瑾言吓了一跳,看不出来,她本以为苏瑶瑶娇憨,原是将锋芒藏而不露。苏瑶瑶把握了出手的力度,并未叫柳雪音破相,只一侧脸颊隐隐泛红,但柳雪音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口气,一把扑了上来,就要跟苏瑶瑶拼命。

        瑾言眼疾手快,挡在苏瑶瑶跟前,迅即扣住柳雪音攻来的手腕,擒住她的手臂,柳雪音娇娇弱弱,哪里反抗得了,只好嘴里犟着:“怎么,你知道苏瑶瑶被你祸害了,现在想着收买人心了!”

        瑾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沉声:“我亏欠于她,我自会承担,但你先向她道歉!”

        柳雪音吃痛,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依旧不肯低头:“放屁!”

        纠缠之时,忽而有人喝道:“松手,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瑾言抬头一看,见来的两位女史一身玄色劲装,腰上挂着宫正司的腰牌。宫正司掌管宫规,纠察纪律,今日后宫这两位女史当值巡逻,本来太平无事,却听见这里吵嚷,很快就赶了过来。

        两位女史问明缘由后,沉着脸:“宫中规矩,不可滥用私刑,不可喧哗殴斗。苏典籍,纵然柳典籍辱骂在先,你也不该打她的脸,两罪并罚,罚你今夜提铃,柳典籍,罚你抄写宫规,明日呈交上来。”

        她们知晓了瑾言身份后,自然不敢罚她,因此只问了这二人的过错:柳雪音身后有保圣夫人做靠山,便轻拿轻放,唯独对苏瑶瑶重典惩治。

        瑾言蹙起眉头,这样的处罚明显不公,自己既然是这两人的上司,若遇事不能担责,往后又如何在她们跟前立足,于是她上前一步,对两位女史说道:

        “请两位女史明察,此事皆因我与柳典籍争执而起,柳典籍无礼在先,苏典籍是为回护我才贸然出手,我身为上司,未能及时阻止是我失职,我愿与她们两人一同提铃,三人同罪,才算公平。”

        两位女史相互看了眼,心照不宣,谁不知道这个司籍后面站着的是太后呢,不免为难:“陈司籍,你第一天上任,还未学习宫规,不知者不怪。”

        “话虽如此,但我身为上司不能担责,如何能够问心无愧忝居此位呢?便是太后那里问起,我也一样会这样说的。”

        两位女史还待迟疑,一旁的柳雪音已暴起:“一起提铃就一起提铃!别以为你装装样子,就能刁买人心!”

        既然三位当事人中有两位都抢着要受提铃之刑,这两位女史也只好同意,记录下来,嘱咐她们申时前去宫正司领了铃铛。入夜宫门落锁后便去受刑,之后方才离开。

        柳雪音挨了罚,在小宫女面前颜面扫地,心中老大不自在,不耐烦将看热闹的赶开:“看什么看,回去做事!”

        她还要走,却被瑾言一把扣住手腕。柳雪音回眸,狠瞪了一眼,因方才哭过,眼圈还隐隐泛红:“怎么,你想要动私刑?”

        瑾言莞尔:“你还没向苏典籍道歉呢!”

        柳雪音脖子一梗:“哼,我就不道歉你又能怎么样?”

        她的这些反应都在瑾言意料之中了,她知道柳雪音并非心里没有愧意,不然也不会要求一起提铃,只是她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所以不肯向苏瑶瑶低头,瑾言淡然:“不道歉也可以,那你可就得一个人去领三个人的铃铛了!”

        “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

        瑾言一回头,对身后的苏瑶瑶:“你听见了,她要替我们领铃铛呢!”

        “你!”柳雪音上了当,一咬牙,一跺脚,咬牙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奸诈!”

        乾清宫内,萧元慎刚听完经筵日讲,满脑子都是先生们的之乎者也,头疼得很,只好歪在榻上,半眯着眼睛休憩,严如水适时地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报:“爷爷,这是关于林彦回的奏报。”

        “念来听听。”

        严如水认的字不多,便叫海东青代劳,所说都是家世清白,人品贵重云云,萧元慎点点头:“还不错。文华殿的老头子们考朕何谓君子何谓小人,去,把这道题送给这位君子,叫他帮朕答了吧。”

        海东青还在诧异:???查了半天皇帝只想找个代考?

        严如水已经答应了,这时萧元慎闭着眼睛,懒懒问:“那个……陈瑾言怎么样了?”

        萧元慎特意加了一句“那个”,好让自己的问话显得不那么突兀,但严如水哪看不出呢,笑呵呵回道:“爷爷,您忘啦,海东青一早就去接引过了,现在应该已在尚宫局那里入籍了吧?”

        “她们女官厨房的伙食怎么样,别在宫里饿瘦了,出了宫叫人笑话。”

        “女官厨房的膳食由尚食局的女官负责,想是还不错的,不过既然要在主子跟前当差,自然不能身带异味,所以吃得格外清淡。”

        严如水这么一说,倒让萧元慎想起他和瑾言第一回相见,那时她就因为入宫面圣未进饮食,饿得有些头晕,亏得自己扶稳了她。

        见萧元慎不语,严如水揣摩着问道:“爷爷,要不奴婢吩咐尚食局叫厨房给瑾言姑娘加两个菜?”

        “不用了,恩宠太过容易引人妒恨,等她到了御前当值再说吧。对了,她什么时候当值?”

        “回爷爷,按规矩,御前女官要在宫正司学满一个月的规矩,考核过了才能当差。”

        一个月?!萧元慎睁开了眼:“从前她不是陪着长公主读过书的吗?跟宫正司说一声,叫她十日内学完所有规矩,考核过了到乾清宫来。”

        严如水领命退去,待四下无人时,萧元慎从榻下翻出了《柳荫花语》,盘算了下,十日,他总能偷闲看完这些言情话本吧,这两日,他也算有了些粗浅的体会。首先书中的才子佳人相遇,必定要有非同寻常的奇遇,绝不能是相亲认识,更不能一上来就已做了夫妻,要你误会我,我误会你,这才有趣。

        萧元慎不知不觉便将自己与瑾言代入其中,做了一番比较,想到樱园相逢,老虎扑人,也算得波折丛生,看来自己这头开得还算不错,萧元慎有了些底气,但读了两本,他渐渐觉察出一些不对来,为何这绝色书生的书里,无论两人中间如何荡气回肠,结局却不是男主死在了女主的怀里,就是女主死在了男主的怀里?

        在读到花魁娘子被权臣宁远侯毒哑囚禁之后,萧元慎终于气得摔了书!

        这……这还怎么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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