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海底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兰愔和顾粲并没有商量出面对虚拟与现实的对策。
兰愔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闲来无事做做美食和直播。
一天兰愔窝在沙发上看新闻，球球和胖团也在，一个趴在她脚边，在她小腿上猛蹭，一个落在她肩膀上，时不时在她脸颊上轻啄。
兰愔不禁在想，如果回到现实还会有她们吗？
由于她们太过神奇，兰愔有理由怀疑它们只是虚幻的产物。
头条上的一条新闻说，22日会有一颗陨石降落在潜龙大陆，可能会造成潜龙大陆沉入海底。
兰愔看着所谓专家的分析，觉得只不过是危言耸听，显然多数网友都是这么觉得的，只有少数信以为真，觉得世界末日要来到，要赶快去别的大陆避难。
22日就是后天，兰愔想着要不要回天玄大陆看了看。
虽然知道这个地方很可能只是虚幻，可这是她和顾粲故事开始的地方。兰愔对这个地方有些奇怪的感情。
和顾粲商量后，两人决定回去一趟。
兰愔想回去，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想和那篇大陆告个别。
也许，她们真的再也不见了。
自从察觉了这么多一个人难以承受的事，兰愔觉得她所在的世界很可能会坍塌，她很可能会去往另一个新的虚拟世界，或者回到现实。
……
回到天玄大陆后，兰愔和顾粲去了长祁山的天枢峰，拜访掌门江欲暮。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这位和蔼的老掌门了。
江欲暮见到两人很高兴，拉着两人叙旧。可眉间隐隐有忧色。
“怎么了？”顾粲问，在江欲暮面前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我近日观星占卜，屡见异相，我们天玄大陆似乎气数已尽。”
兰愔暗暗吃惊，潜龙大陆要沉了，天玄大陆也要灭了，难道游戏世界都要毁灭了？那是不是说明她们要回到现实世界里。
兰愔忐忑之余，还有点欣喜。当她发现这点欣喜的时候更忐忑了。
天玄大陆和潜龙大陆都有着很多她认识的人，甚至是她在乎的人，而如今她居然为了解脱，希望她们的寄居之所毁灭。
兰愔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恶毒。哪怕她们只是游戏中的npc，可她们和真人太像了，杀死她们可能也会有一些负罪感。
顾粲和江欲暮讨论了许久，也没商量出对策来。
江欲暮摸着胡子感叹道:“天意啊，真是天意啊！”
回玉衡峰的时候，顾粲安慰兰愔道:“这不是真实的世界，这是游戏，甚至不仅仅是游戏，也许还是结合了我们某些意识内容的游戏。”
兰愔皱着眉，若有所思:“所以天玄大陆和潜龙大陆毁灭，也许不是游戏设定，而是我们潜意识里希望能回到现实，所以希望这两个大陆毁灭”
顾粲怔了一下，思索片刻:“也有这个可能。”
“我们的意识直接接入无比逼真的虚拟世界，意识和虚拟世界也许可以互相影响。”兰愔由衷地感叹，“这个游戏真可怕，这简直就是疯子的制造机。”
兰愔这时候想醒来的愿望变得强烈起来，一直处于虚拟世界中是一种很可怕的体验，就像人一直处于梦里一样。
知道自己在做梦的人，总希望快点醒来。
兰愔知道自己处于虚拟游戏中，就希望自己快点回到现实。
哪怕虚拟世界安逸，而现实很可能非常残忍。
兰愔把胖团和球球交给了莫长风，纵使知道它们是虚拟的，兰愔也无法不喜欢她们。
“阿陌，你要去哪啊？为什么不带着我们。”胖团不解地扑闪着翅膀。
“我们可能要去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不适合你们跟着，你和球球好好跟着莫师兄。”
“放心吧，”胖团在球球头上摇晃着胖嘟嘟的身子，“我会好好照顾还球球这个傻孩子的。”
兰愔被它逗笑了，球球似乎知道它在取笑自己。抬起前蹄用力向上跳，把胖团顶得高高抛起来。
兰愔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胖团和球球只存在虚拟世界里，自己从虚拟世界里出来，她们自然就“不在”了。
而她却依然要把她们托付给莫长风，好像自己只是出了趟远门，好像它们还一直在另一个世界里存在着。
兰愔是一个太过“认真”的游戏玩家，在虚拟世界里太久，她已经无法分得清虚拟与现实的界限。
与认识的人在心里一一告别之后，兰愔才开始怀疑起来，天玄大陆和潜龙大陆真的会毁灭吗？这些只是她们的猜想和推测，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她们要怎么办？是照常过日子，还是以了断自己的生命的方式回到现实
兰愔不知道要怎么做，在这种煎熬下，她更坚定了回到现实的决心，“回到现实”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在心底埋下了一根刺，就算你不去想它，它也一直在那里，逼你面对。
在等待灾难的日子里，兰愔万分煎熬，幸运的是，她们没有等得太久。
一个无星无月彻底黑暗的夜，大地在震动，兰愔和顾粲在榻上紧紧相拥。
忽然一切都粉碎了，都裂成千万块。房间里的床榻，屏风，甚至地面，一切的一切都破碎了。
甚至，包括躺在床榻之上的顾粲和兰愔。
万物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分解，直到分解成肉眼看不见的微小颗粒。
……
兰愔苏醒了过来，她没有死，至少她的意识还存在着，耳边是“滴滴滴”响声，很熟悉——是游戏体验头盔发出来的警报声。
兰愔摘下头盔，映入眼帘的雪白的墙壁。
她躺在躺椅上，令一个躺椅上躺着另一个人。
那人也刚刚找下头盔，她转过头看着兰愔，眼神中有些迷茫。
那是顾粲。
那张俊美的脸总让人有些恍惚之感，感觉她应该不属于人间。
两人两两相望，像是不曾出生入死、缱绻缠绵，像是不认识彼此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紧紧相拥。
“顾粲……”兰愔轻轻呼唤爱人的名字，眼前这个人让她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顾粲还是那个顾粲，可却仿佛有什么不同了。
兰愔打量着她，她穿着那件她见过的深绿色制服，头发工整精致，这样一副打扮让人极有压迫感。
兰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囚服，忽然感到一阵迷茫。
这是现实吗？这和她们经历过的某个游戏世界类似，她们真的是监狱长官与囚犯的关系？
兰愔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出一些和如今的现实世界相关的记忆。
她想起了自己坐牢的原因，她误杀了自己的父亲。可她在监狱里的生活有些模糊了，可能是呆在游戏里的时间太长了，她的记忆受到了影响。
关于母亲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她只记得她很多年前就离开了家，在没离开之前，她也经常打骂她，因为她痛恨她，就像痛恨她的父亲。
这些记忆深处的创伤让兰愔感到后悔，她甚至后悔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至少她在虚拟世界中不用面对这样的父母，和这样不愿回想却永远无法忘记的往事。
至于顾粲……兰愔用力回想和她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点点滴滴，记忆模糊了，可兰愔感受到一种恐惧。
她对顾粲居然会有这种很强烈的恐惧，她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顾粲看到兰愔这个样子有点担心，坐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兰愔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顾粲的场景。
那是在顾粲那间豪华的办公室里，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顾粲面前，看着顾粲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
“过来。”顾粲用命令的语气说。
她的声音那么冰冷，让兰愔更觉得惊惶。
她缓慢地移向顾粲，看着顾粲俊美的脸上带着审视的表情。
“抬起头来。”顾粲对兰愔说。
兰愔与她对视，觉得胸口有一只振翅欲飞白鸽，一直扑动翅膀，要飞离她的心脏。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兰愔不太愿意回想，她记得办公桌冰冷坚硬的质感，记得那撕裂般的疼痛。
兰愔与顾粲默默无语的时候，一声声刺耳的蜂鸣声响了起来。
“是监狱的警报器。”顾粲放开兰愔，起身向外走去。
顾粲看了她一眼也未阻止，跟在顾粲身后出了门，兰愔才觉得有些不妥当。
她看了看顾粲的制服，又看了看自己的囚服。
她才想起来她们身份地位的重大差异，一个是统治者，一个是被统治者。一个是监狱管理者，一个是阶下囚。
几个穿深蓝色工作服的人匆匆跑了过来，一个惊慌失措地对顾粲说:“报告长官，745号囚犯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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