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逝水

二月中旬，省试开始了。

        月底，南院放榜。

        后代史官查看史料时发现，这是齐国历史上平均年纪最小的一届进士——

        来自青州的寒士蒋凤，不惑之年，夺得状元。第二名，苏侍中之子苏锦行，与第二十名，徐州庾家幺子庾秀，因容貌俊美且最为年轻，被齐帝钦点为探花使。苏锦行年仅十六，庾秀年二十一。

        据说，当时考官们对“第一是蒋凤还是苏七郎”争执不休，最终，齐帝道“苏七年少且俊，不做探花使，实在可惜”，才敲定了结果。

        其余同榜进士有：京城王家的王俭之，第八名；谢家谢玹，第十名……等二十人。

        杏园宴时，两名探花使策马长街，遍游京城名园为同年采摘鲜花，永定所有的街道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尤其是那些热情的小娘子们，以至于有其他进士比探花使先行折到鲜花，导致苏、庾两人被罚酒罚诗。

        之后，进士中，蒋凤、苏锦行、王俭之、谢玹、庾秀等十九人又顺利通过吏部选试，被授予官职：蒋凤入了翰林院；苏锦行被授予御史台侍御史一职；王俭之为司农寺丞；谢玹做了礼部主事；庾秀则将于明年上任徐州治所司法参军一职。其余进士的官职不再赘述。

        苏锦行是在杏园宴后的某日，在家中碰到随褚学士上门道贺的褚思弈的。

        褚思弈见到苏锦行，将手中棋谱递给他。

        苏锦行推拒道：“我并没有夺魁，受之有愧。”

        褚思弈笑道：“可我本来就打算将棋谱给你呀。之前不过是想激励你一下。十六岁的进士第二名，已经是天才了……家父头发全白了，才考中的。”

        苏锦行被逗笑了。永定人都知道，褚学士少白头。

        褚思弈继续道：“而且，家父也是想将这棋谱给你的，他爱才之心，不信你去问？”

        苏锦行最终腼腆地接受了褚女郎与其父的好意。

        褚思弈离开了，苏锦行就近找了个亭子坐下，翻开那本棋谱，他看到，这上面有簪花小楷的注解，有旧有新。旧的看起来笔迹稚嫩，而新的字迹笔力深厚、举重若轻。

        这是褚女郎习棋艺时用过的吧。

        几天后，苏锦行觉得有所心得，便拿着这本弈谱去找苏姮练棋。果不其然，苏姮比以往更快地输了棋。

        “这书是褚女郎给我的。”苏锦行将事情讲了一遍。

        他抚摸着书脊，原本清冷的眼眸有些融化，带着热烈。

        苏姮感到，原来与她谈兵法、论时事、赏诗歌、鉴书画的阿弟要消失了。

        她不再是能伴他做那些事的唯一一人。

        之后，苏锦行与褚思弈在丰乐楼大堂对弈两局，各输赢一次。棋局被众人围观，传为佳话。

        四月，殷晴和苏谨琛大婚后，登门拜访的客人少了，苏家清静下来。

        苏锦行又捧着棋盘来找苏姮来下棋。

        不知何故，苏姮看着阿弟有些心烦，不大能集中注意力，很快丢盔弃甲。

        “你棋艺退步了。”少年嗓音清冽，话语直接。

        苏姮放在膝上的手揪了揪裙摆，倏而起身离开：“那你去找……褚女郎吧。”

        留下苏锦行，愣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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