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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惜是可惜


经历姑父的去世,殷晴向来晴朗的面容染上清愁。

        一日午后,她叫苏姮来公主府,讲起自己一直思虑之事。

        她讲起,当初,苏谨琛是为了躲避桓樱的示好而选择她的——“能让桓四娘退却的,便只有公主了。”

        这是她在兴宁时,一日好奇苏谨琛在院落厢房与王十四交谈什么,偷听到的。

        她一时不敢相信,失眠了一整夜,第二日去质问苏谨琛,对方却承认不讳。尽管他解释后来确实爱上她,一直向她道歉,并哄她开心,可在她心里,本以为两情相悦的姻缘,已经有了不可褪去的污点。

        原来自己只是他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她却什么也不知道,从一开始便莽莽撞撞地付出满腔真心。是个被愚弄的傻瓜。

        在同为女子的苏姮面前,殷晴将自己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是她不够成熟,将爱情想得太梦幻,于是在那层朦胧又美好的轻纱被揭开时,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悲哀。她甚至没有理由到父亲那里怨是苏谨琛做错了。

        等她哭够了,听到苏姮问道:“那公主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殷晴抽抽鼻子,怔愣地摇摇头。她以为,就这样与苏谨琛继续冷着、僵持着……然后?

        苏姮道:“公主是公主,想怎样都行,所以更应该想清楚,自己要的结果什么——是合,还是离?

        “若是想离,便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怎么爽怎么来。若是想重修旧好,便将此事忘记、再也不提,接受阿兄的示好。

        “公主不能这样与我阿兄耗着——这消磨的不仅是阿兄现有的情谊,还是公主的青春年华。

        “不管怎样,都得抓住自己已经拥有的。公主,希望自己最后两手空空吗?”

        “阿姮……”殷晴感觉自己有些不认得苏姮。她一直,都当这位小姑子是位有些孤僻的小妹,在人情往来上总有些稚拙,却不知对方是会出主意的人,甚至让她觉得可依靠。

        可这些话……也太冷漠了些。

        就好像,只有两种结果,选择其一作为目标,然后从目标反推该怎么办,找一条最直接的路径。苏姮所言,确实可以将目的达成到极致,却把人心的摇摆暧昧,都排除了。

        不过,这确实令殷晴有些豁然开朗,因为问题变简单了,她只要二选一,之后一切迎刃而解。

        她忖了一番,缓缓道:“可要忘记,谈何容易?我面对着他,就……”

        “不用刻意想着忘记,公主只要不要将所有注意都放在我阿兄身上。”苏姮想了想,“公主不是爱看小说吗?你带去江南的那些书,还被婢女留在我院子呢。”

        殷晴突然笑了,下定决心般地道:“我现在就跟你去拿回来。当时想着可以打发时间……我还没看过呢。”

        走去苏府、走去苏姮院落的路上,她猛然回忆起——

        之前去江南会叫上苏姮,是因为二哥和她提起,可以带苏姮出去走走。当时她早就被能与苏谨琛同游的喜悦占据心房,根本没注意自己答应后二哥的神情,是满意吗?

        元夕那日,夜很深了,她还缠着苏谨琛在洛河畔放花灯,却见灯火阑珊中,“姬月”抱着一位同戴假面的姑娘走来,将其放到他们的马车内。她诧异地叫“表哥”,对方却揭开面具表露身份,又揭下那位女子的面具,让对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二哥最后叮嘱她不要说出去。

        而当时,苏谨琛欲言又止,又是因为什么?

        再之前,她想着为苏姮相看郎君,但二哥却找上她,提醒她应该先带苏姮融入世家圈子。

        ……

        殷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想起二哥的叮嘱,想起幼时他指导她课业时的严厉,又不敢多嘴、干涉他的事情。

        她看着苏姮兴冲冲地翻着书、给她介绍哪本辞藻华丽哪本情节跌宕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担心,问道:“你看到我二哥,会想起他和你大姊的故事吗?”

        “嗯?”这话题跳得有些快,苏姮愣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翻着书,“和这些小说,一样精彩。”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与阿弟的告别是前奏,与姬月的各奔前程是行板,苏姮经历了一系列别离,以至生死——

        仲秋时节,父亲苏侍中过五十大寿。而这时,英王府的长姊身体已经不好了,缠绵病榻。只有英王来了父亲的寿宴。

        而这场宴上,发生了一件让英王动怒的事——五姊苏锦惜借给英王敬酒的机会,对他下药,还让婢女将其引到一房间,企图引诱他。

        可这种算计怎么瞒得过英王,五姊在房间里只等到了震怒的父母与英王。

        父亲跪倒在地,腰弯得很低,说自己教导无方,但恳求英王放苏家一马、留苏家一份体面,而五姊,随英王处置。

        “赐鸩。”英王只吐了两个字。

        “谢殿下。”

        五姊面如死灰,意图逃跑,却被上前的家仆用绳束缚住手脚,绑坐在椅子上。

        英王冷笑一声,像在看什么蝼蚁,转身离开,走之前,瞟到站在门外的她,露出了阴狠的目光。

        父母,以及本同样守在门外的兄长,为了不让其他宾客发觉异样,也回了宴上。

        苏姮正想离开,却见五姊盯向她,眼中突然爆发出光亮,叫道:“让我最后与小妹说会体己话!”

        鸩酒还没有端来,看管五姊的几位家仆不知所措。

        “凭你们也敢不听我命令!狗奴!贱奴!给我下去!……”五姊叫嚷着。

        家仆上前去捂五姊的嘴,对方挣扭着脖子:“苏姮,你再不过来,唔,我就说了,你喜欢……”

        “等等!”苏姮心中一跳,阻止家仆道,“我送五姊一程,与她聊会儿天。”

        她走进屋子:“五姊既已被你们捆住,不会出什么乱子,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吧。”

        家仆犹豫了一下,道:“六娘子万万不可放走五娘子。”

        “当然。”

        家仆退了出去,苏姮关上门,转过身。

        苏锦惜对上苏姮的视线,力竭声嘶:“你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总好过你!好过你明明喜欢二殿下却不敢说!”

        仿佛是当头棒喝,明明屋内只有她们二人,苏姮却下意识地查看周围。

        苏锦惜认为自己说中了,得意地大笑:“你以为你的心思长姊不知道吗?早年你偷看二殿下的眼神,长姊没觉察吗?哈哈哈她很清楚!你却依旧厚着脸皮总跟着他们,惹人厌烦!而我对英王,不过是行事有纰漏、失败了而已!总好过你明明心存不轨却装出一副高尚的样子!卑鄙!恶心坏了!……”

        “不,没有的……”苏姮反驳道。

        可她的声音在笃定的苏锦惜面前,太过无力。

        苏锦惜脸上肌肉激动地抽动着,洋洋得意。她自己穷途末路,便恨不得将另一个人咬下血肉来。

        五姊狰狞的面孔,令苏姮感到害怕。是怎样的爱恨,能叫一个人面目全非?

        她无法理解,但因这份不认同,终于从慌乱中走出,冷静道:“不,五姊你错了。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当初我确实忍不住关注二殿下,可我从未靠近他,因为我始终记着他会是我的姐夫。”

        哪怕在初初倾心、最难控制少女情怀的时候,她也不曾想取代长姊的位置。即使长姊后来不让二殿下对她说那句话,她也不会为那不合宜的绮念付出什么行动。

        她继续道:“五姊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而我却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是因为你做错了。长姊病重,你却去接近英王……”

        苏锦惜打断道:“可我为什么不争?像你不争,就没有东西会属于你!我只不过是棋差一着,计划不够缜密……”

        “你错得离谱!”苏姮道,“你对‘争’这件事的认知就错了,可你还在执迷不悟!”

        苏锦惜不屑道:“胆小、软弱,你向来是上不得台面的傻子……”

        苏姮看着这位将死之人。和对方有什么好吵的。她道:“我与你无话可说。”

        她转身拉开门,端着鸩酒的家仆进入,屋内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脚步一顿,凭空升起一阵悲凉。

        苏姮走在石子路上。其实她的内心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镇静。

        苏锦惜的一席话,令往事如潮水般冲毁她心里的堤岸,覆顶而来,浇得她十分狼狈。

        可她怀想的,是殷墨手抚木匣时温柔的侧脸,是他略过她的漫不经心的目光专注在长姊身上,是他在长姊与桓女郎产生争执时第一时间站在长姊那边,是那句语气含笑的“觊觎姐夫是不好的行为”,是他主动低头、送长姊一支亲手雕琢的玉簪……

        她的心思,在一遍遍的冲洗中清明起来——

        他从未做出任何让她误会之举。她为什么会对一位冷待她的人恋恋不忘?

        当年她喜欢的,是他,还是他对长姊的好,或者说是,爱恋长姊的他?

        因为她自己从未感受过如此赤诚炽热的感情,所以有日得窥二殿下对长姊的好,沉迷此间,念念不忘许多年?

        苏姮回到宴上,遇见了殷墨。

        她突然有些感伤。

        殷墨看出女子心情的低落,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苏姮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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