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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破土


他记得廖子泠那天临走时叮嘱过他们今天尽量不要出门,她也没有太当回事,正巧那日她也没什么事情便在家里休息,当晚也不见廖子泠回家,她还奇怪,第二日午时了也不见有任何廖子泠的消息。

        她便去找连朝初,却发现连朝初也不在廖府,这才找到了宫中,却得知她的儿子正躺在太医院被太医无数次的从阴间拉回来。

        她怎么会不恨李继,但廖子泠是她子也是他臣,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控诉李继,廖明琴和廖子晟也接连多日没有跟家中联系,现在廖家只剩下一个廖子安。

        安悦书没敢跟廖子安说廖子泠的事情,只告诉他廖子泠这几日在宫中帮陛下处理事情,廖子安不知兄长出事,所以没有多问母亲总去皇宫的事情。

        安悦书轻抚着廖子泠的额头,她又悔又恨,如果当初她没有让廖子泠跟廖和玉离开,廖子泠会不会安稳快乐的活着,不会满身是伤,不会躺在这里依靠药物吊着命。

        连朝初这些日子每日夜晚都在劝安悦书去休息,自己来替廖子泠守夜,他紧紧握着廖子泠的双手颤抖着,那日的场景在他眼前不停的闪过,他抚摸着廖子泠的双眼,期待恳求着他双眼在睁开时还是充满璀璨的星光看着自己。

        那是他不曾接触过的,他不曾奢求过能在他人生中见过看向他的美。

        廖子泠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只感觉他一直渡步在一个一望无际的白雾里,触摸不到任何东西,他能听到身边人在讲话但他听不清楚,他能听到安悦书在他身边小声啜泣,他想去安慰他的母亲,他好像看到母亲眼中那无尽的自责与不舍,他想去拥抱他的母亲。

        他也听到每晚连朝初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好多话,说他没有遇到他之前的日子,听到他问自己,那天那个黄袍加身的男人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他还说了好多,他感觉连朝初说到李继时的语气不佳。

        他听了认识这么久连朝初说过的最多的话,从前连朝初一直都是惜字如金,如今到发线连朝初说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连朝初这些日感觉把自己一辈子的话都讲完了,他努力想着今天跟廖子泠说什么话,他想着如果一直跟廖子泠讲话,廖子泠是不是就不会想离开,是不是就能留住廖子泠。

        他不敢去想,万一他真的失去了这个人,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翌日,廖氏三代廖和玉和廖明琴还有廖子晟风风火火的带着一个瞎眼道士进了宫直奔太医院,那瞎眼道士把了一下廖子泠的脉搏,唤太医取来当日残留的粉末拿到鼻前嗅了嗅,便知道这粉末为何物。

        他叫人取清水来,倒入了自己拿出来的一颗药让人碾碎兑在一起每日给廖子泠清洗眼睛三次,有从他那破烂不堪的包里翻出了一堆草药让太医碾碎成膏敷在廖子泠的伤口上。

        太医本看着那瞎眼道士不靠谱,但人家爷爷都发话了,便也只能拿着那些东西听道士的说话处理。

        李继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冲冲赶来,看见太医们拿着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敷在了廖子泠身上,屋子里药材的味道熏的李继第一脚都没踏进去,整理心情再三才走进去。

        “臣参见陛下”廖家三代同时向李继行李,连朝初站在他们身后最靠近廖子泠的地方满含深意的看了李继一眼随着一起跪下。

        李继没有注意到连朝初,那日他看到连朝初后,只是有那么一点感慨,他确实和他母亲很像,但并不把连朝初放在心上,如今更是一个眼神也没往他身上给。

        李继赶忙上前扶起廖老将军,并让众人感觉起来,在他看来他有些对不起廖老将军,刚送来协助自己的人,没几日就为救他躺在床上。

        “朕对不起你”李继愧疚道。

        “陛下不必愧疚,这本是廖家该做的”廖和玉低声道“子泠救了陛下,是子泠的服气,最终是死是活也是子泠的命数”

        自古以来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在大家看来臣救君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继摇摇头,却没有反驳他什么。

        连朝初握紧拳头,指甲将手掌攥出淡淡血迹,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继。

        “子泠现在怎么样了”李继问道,他本忽略了连朝初的存在,却实在感受到一股视线。

        廖和玉走到廖子泠身边,正正好好挡在了连朝初身前。

        李继又觉得那股视线消失了变没有放在心里,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昏迷的廖子泠。

        廖子泠这些日被悉心照料,各种稀罕药材全用在了他身上,使得现在廖子泠面色红润,只是迟迟不见清醒,看着倒想睡着了。

        只是他身上的伤疤告诉大家他还处于一个危险的状态。

        “悔先生说遵循着他的药理大概明天就能醒了”廖和玉说道,便见悔先生盘着腿坐在床尾处看着他们。

        “你给他用的都是好药,这药逐步缓慢的处理着他的内伤调理着他的身体,只是是药三分毒啊,药材再好也抗不过用药过量,还好我到的及时,如今他啊,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悔先生看着也半点没有尊敬皇帝的样子,闭着眼睛正吃着桌上的糕点,还嫌弃这糕点太甜,要是少放点糖就好了。

        连朝初一听到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便立马看向那悔先生。

        悔先生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只是满脸的胡子,衣服破烂不堪,好几件衣服堆积的穿在身上,估摸是怕自己变成个暴露狂,带着个漏洞的道士帽,拿着糕点的手满是茧子,指甲里还有些泥泞。

        “先生说的当真”李继看着这人虽然看起来不着调,长相也让人颇为怀疑他的话,但这看样子是廖老将军请来的人,又救了廖子泠便也大度的没有在意这人的无理,他一个天子怎么会会跟一个盲眼道士斤斤计较。

        “我像是在开玩笑?”悔先生语塞,总有人要问一些没必要的废话。

        被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人怼到,让李继有些恼怒,他努力将这份不爽忍下去让他又做为一个帝王该有的大度。

        “多谢陛下担心”廖明琴见气氛不对立马上前与李继搭话。

        那道士是拄着拐棍自己找来廖和玉的,正是当年说廖子泠与廖子安两兄弟命格相克的那瞎眼道士。

        悔先生找到廖和玉的时候说自己算出了廖子泠命中有一劫,那地方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便只能赶紧照到廖和玉带自己进去。

        廖和玉听完便马上带悔先生前往皇宫,路上恰好碰到了廖氏的两个父子便一同赶来。

        悔先生说他当年算出的命格相克一说本是想回报廖老将军当年的救命恩情,却没成想让廖子泠十几年没回家,心中对廖子泠的愧疚之情让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赶到。

        “应该的”李继说到,见许久未见的故人,又听那人讲廖子泠已无大碍,李继心里的石头变放了下去。

        “晚些明琴兄便留在皇宫与朕喝上几盅吧,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李继道

        “好,我叫人去府上拿几壶我珍藏已久的酒来给陛下尝尝”廖明琴附和道。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廖兄的酒”

        众人想着暂且不要打扰廖子泠休息便逐个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一直不说话的廖子晟留下,让廖老将军也跟着一起品酒去了。

        连朝初自始至终没有讲一句话就那么没有感情的看着众人匆匆赶来又结伴离去,他见那长得与廖子泠很像的男人上前去轻轻握住了廖子泠的手,满怀愧疚的轻声对廖子泠说对不起。

        廖子晟觉得自己可能不配做一个大哥,因为他的无能而把责任都落在了廖子泠身上,让他去承担这些责任。

        廖子安额头贴着他握起的廖子泠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大哥给你们带了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回来,还有你一直想吃没吃过的西域糕点,子泠快点醒来,不然都要放坏了”

        连朝初听到廖子晟的声音有些哽咽,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房间,把房门紧紧关上。

        他站在门外抬头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空,肉眼可见的几颗距离遥远的星星在轻微的闪烁,好像在相互交涉着在孤独的天空他们也在远处陪伴着互相。

        连朝初感觉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埋在他心里最深处的那颗种子,他知道这颗种子很早就存在了,在他开始频繁的接触他,他就放任这颗种子的存在,纵容他的诞生,压抑他的成长。

        可是他越是压抑着它,它越是在本就不大的心脏里快速繁衍,生根发芽,直至让自己不得不面对它。

        他不敢确认这份心意,这是不应该的,他想。

        他抱有这样的心思会吓到他吗?或许这都是轻的,他会不是从此之后远离自己,把自己从他的身边赶走,如果会这样,光是想想都让他痛苦不堪。

        他靠着墙缓慢的蹲下双手抱在胸前,这些日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廖子泠,每日都在乞讨着让他快点醒来。

        如今说他明天就可以醒,他却有点不希望廖子泠能醒,如果就这么一直躺在这,平稳的呼吸告诉他廖子泠还活着,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他的眼前,那哪也不会去,他也不怕自己那点龌龊的心思被他发现,就这么一直一直陪着他。

        可是这样,对廖子泠不公平,他狠劲的拍了拍头,把这些恐怖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清理掉,他的期愿还没有实现,他还有一条长远的路要走,他怎么愿意就这么一直躺在这里呢。

        他更希望廖子泠能开心。

        他就呆呆的在外面守了一炷香的时间,脑海中想了很多的事情,最后一个人的名字确定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偏头看见廖子晟走了出来。

        “你就是子泠信中常说的小朝初吧?”廖子晟问道,他看着年纪和个子都像极了他弟弟总在信里提到的另一个‘弟弟’廖子晟不知道连朝初姓什么,廖子泠给廖子晟寄的信通通都叫的他为小朝初,现在见到了面这么一看确实挺小的。

        “哥哥他在信里提到过我?”连朝初很是惊喜。

        “嗯,他总是提到你,说你是个很乖的孩子,现在跟我们一起生活,你可以叫我大哥”廖子安讲话很温柔,跟廖家其他的人都不太一样,是让连朝初从内而外的感受到了温柔。

        他记得廖子泠跟他说过,如果他见过他大哥,他一定会很喜欢他的,因为他自己就最喜欢大哥了,早在廖子泠年纪很小还生活在廖府的时候,廖子晟就经常出去做生意返回家前会给他和子安带很多的礼物,跟连朝初提到廖子晟时总会期待这回大哥回来会带些什么稀罕玩意。

        因为天色的缘故廖子晟看不到连朝初通红的脸继续说道“他最近跟我的通信里,总是夸你,说你做什么都很有天赋,说自己捡到了个宝贝”

        廖子晟想到廖子泠在信里张牙舞爪的描述着连朝初的语言就觉得好笑,不过也对连朝初充满着好奇。

        这些年虽然廖子泠从未回过廖家,但却在自从太平后,便一直与廖子晟保持着书信来往的习惯,他从未见过廖子泠如此不留余地的夸奖着一个人,所以从第一次看到廖子泠提到小朝初的时候,就很想看看这小朝初到底是个何方神圣让他眼光挑剔的二弟弟这么喜欢。

        “你尽管在廖府好好生活,哪里不适都可以找子泠,若是想找我我也随时欢迎你”廖子晟看连朝初迟迟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话太密导致人家不太想听,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好像他只顾得自己讲话了。

        “我…现在就有事情想求大哥”连朝初语气诚恳,心中也做了许久的决定。

        “我想能单独见一面廖老将军”连朝初说道。

        他自然知道廖老将军,在大宋,这人便是传奇般的人物,他没理由更没身份的去贸然的单独求见,只能寄希望于大哥身上,若是让廖子泠引荐,连朝初又怕万一廖子泠问起,他也不好瞒他。

        所以趁着现在有机会就想着趁早把这事跟廖子晟提了。

        廖子晟也没想到他会恳求这种事情,他以为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还让他多想了一番“这好说,明天下午吧,我带你单独去见老爷子,他估摸着今晚喝酒能醉倒明日午时呢”廖子晟轻笑,看着只到自己肩膀处连朝初,有些微微婴儿肥的脸,和那双与年龄不符的坚定不移的眼神,廖子晟好像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年纪的廖子泠的身影,不知为何就是感觉两人很像,便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摸一下了连朝初的头。

        连朝初也是下意识躲开这个身体接触,他其实并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甚至是有些抵触。

        躲开后才觉得这样会让廖子晟感到尴尬,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廖子晟。

        廖子晟没多说什么,自己还有些惭愧,如此失礼的就朝对方伸手。

        “抱歉”廖子晟为自己的无理而感到不好意思。

        连朝初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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