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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偷驴的另一个版本


迟发正警告从子国:“利害关系给你讲明白,你自己掂量。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从子国只好交代实情。
  原来以为自己一个人顶过去,多说罚点款了事。
  可要是真够蹲的,就不值了。
  那里踩缝纫机的滋味不好受。
  那天晚上,三秃子何利开着车,带他一起去烟柳村。
  何利因为上次在李英全家犯赌,得知是张无用报的警,气得牙咬得紧,和李英全发誓一定要给张无用点颜色看看。
  但具体怎么做,他和李英全也都没想好。
  这天晚上和几个工人一起喝酒,完事无聊,就说从子国带你去烟柳村溜达溜达。
  何利是想去采个盘子,找找机会。
  上张无用家目标太明显,就先去诊所那里查看一番。
  齐美霞走的时候,锁门那一刻,从子国想进去。
  他三十多了,没娶上个老婆,见齐美霞人长得漂亮,一时心里痒痒,动了那种坏心思。
  何利伸手把他拦住,说道:“你他妈憋回去,这种事不值!爽一时进去蹲七八年十来年,你会算账吗?”
  从子国倒是听话,知道何利为他好。
  等齐美霞走了一会,他下车去诊所外边向内观察。
  原本想把诊所玻璃砸开,何利说砸开里面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还能把那点药拿出去自己吃吗?
  再说能让张无用受什么损失,还是能疼一下?
  还是算了吧,再想想有没有别的辙。
  车子调过头的时候,车灯就照亮了拴在树上的来福。
  何利说那是张无用的驴!
  让从子国下车去把驴牵过来,拴在车尾钩上。
  无奈从子国体格太弱,拉不动来福。
  何利就熄了火,下车和从子国一起去拽来福。
  来福还是不走,何利就在地上捡起一根棍子,照来福的屁股抽过去。
  两个人好不容易把来福拉到车子跟前,将绳子套在尾钩上。
  但是车开起来却并不痛快,只能一点一点将来福拽到枫林镇。
  当时已经是半夜一点钟,何利将车停在厂区后院角落里,来福的绳子并不解开。
  然后他对从子国说,你找人把它处理掉,卖钱你自己留着吧。
  从子国在集市上看到过驴贩子的广告,就按照上面的电话打过去。
  驴贩子把价格压到一千块,从子国心想,老板着急处理,好处他一个人得,当然是越痛快越好。
  一千块就痛快成交。
  第二天早上六点,天麻麻亮,两个驴贩子就赶到枫林镇。
  那时候路上还没有行人,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头发上都结上花白的霜。
  两家伙直喊辛苦,瘦子好色,嘴里还直叨咕,你说这挣点搞破鞋的钱容易吗?
  胖子好喝酒,对瘦子的爱好嗤之以鼻:“瞅你那点出息,弄俩逼钱都特么填坑去了。”
  瘦子嘲笑道:“你知道啥叫好女人吗?你这辈子就只能泡在酒缸里,除了辣味啥也没尝到!”
  胖子不服反驳道:“谁像你,蹬着两细腿累个呵哧带喘地,还搭着挣命赚来的那俩钱儿。”
  瘦子反唇相讥:“我靠,你都把自己喝得报废了,活着有啥意思?”
  绊嘴归绊嘴,两人搭档干活可不含糊。
  胖子在前面把来福拴在车架上,瘦子在后面赶。
  之所以让胖子在前,是因为胖子有份量,能拖住来福,
  瘦子怕自己被来福拽翻,弄到壕沟里就不能再去搞破鞋了。
  好在俩人找到驴肉馆老板,交易还算顺利。
  只是那老板太精,怕出事就先给一千块。
  约好一周后没事才给那两千块。
  迟发正听到这里,问从子国道:“这么说,这件事你是主谋啊?”
  从子国贼眼一翻,慌忙辩解道:“不不不,这事我只是帮他办事而已。”
  “那钱不是你拿去了吗?何利并没有拿钱啊。”
  从子国擦了把汗,说道:“他说他不要,让我把事办利索就行。”
  迟发正说:“你现在出去给何利打电话,就说你在派出所,让他来一趟。”
  从子国只好掏出电话,给何利打了过去。
  何利想不到这事这么快就犯了,心中怪从子国办事不牢靠。
  但是情况已经被派出所全程掌握,他自知脱不了干系,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派出所。
  见到迟发正,连忙点头哈腰打招呼:“迟所。”
  迟发正让他坐下。
  “何老板,从子国已经把事情全部交代了,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何利听迟发正这么一说,心头不由得一紧,血压立马就高起来。
  当看到一旁的张无用,何利更是脑袋里嗡嗡作响。
  见迟发正给他辨解的机会,他圆圆的脑袋立刻飞速运转起来。
  何利虽然好赌,但他大小是个企业家,经济账算得很是精明透彻。
  “是这么回事,迟所。”
  何利一边捋着油亮的秃头,一边想着怎么减轻自己的责任。
  张无用此刻正盯着他光滑的秃顶,上面落下一只苍蝇都会掉下来摔死。

  果然,何利的叙述与从子国交代的情况完全迥异,完全是另一个版本。
  他说,那天晚上喝酒到半夜,又玩了一会,从子国输了钱,就说太热。
  何利说他知道,从子国说热那是心里热,上火了。
  两人说那就出去凉快凉快。
  何利说他此时也心烦意乱,原因是最近生意不好,好几个客户都被其他厂家给撬走。
  他正为此烦躁,也想出去走走。
  两个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开着车顺着西南方向闲逛。
  走着走着就到了烟柳村。
  估计也凉快得差不多了,何利说我们回吧。
  车子在乡道上调过头,从子国说他要下去撒泡尿。
  在路边拿个手电乱照,就照到了诊所的院子,还有院子里拴着的驴。
  后来从子国撒完尿跑回来,跟何利说发现有头驴。
  何利说有驴又能怎么着?一个活物你能把它带走还是把它杀了?
  从子国在那里琢磨片刻,最后把驴子拉过来拴在汽车尾钩上。
  何利说他并不知道驴子在后面拴着,只觉得车子跑不快,好像后面有东西拽着。
  张无用一直盯着他的圆脑袋看,见他把责任都推到从子国身上,恨不能一拳下去把那个圆圆的东西砸放屁。
  中间从子国要站起来辩解,何利看了他一眼。
  从子国又坐下。
  迟发正说:“这么说,从子国偷驴你好像完全不知情?”
  何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道:“不是迟所,到了厂里我才发现,我把他给训了,让他赶紧把驴给人家送回去。”
  迟发正道:“你的陈述与从子国完全是两个版本,你说我信谁的呢?”
  何利说:“我不敢撒谎,迟所。”
  迟发正把目光看向从子国:“我知道你们俩有一个没说实话。不过呢我要提醒你们,今天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刑法规定,盗窃公私财物价值一到三千元,就可以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以下,拘役或管制。”
  何利又看了一眼从子国,然后对迟发正说:“迟所,我有责任。你看我们认罚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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