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余乐航有点烦躁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片光明的前景里突然急转直下的。
明明还一起在家里过生日，一起洗菜做饭，还拥抱着安慰了伤心的沈白，但是突然就开始进入到了爱答不理的状态。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余乐航不断地把相处的细节翻出来，一无所获。
恢复了跑步，也是纯跑友。
热络的聊天消失了，沈白似乎还在躲着自己，只闷头跑。
看向自己的、那仿若装着星星般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躲避视线。
在她跑完了之后，坐在旁边的草坪上也是在发呆，连自己跑近她的脚步声也感知不到。
余乐航不相信是自己的感觉错了。
那般带着欣喜与期待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会是不喜欢自己。
因为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每当沈白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的眼神便默默锁定了她，期待着她回头，期待着她发现。
但是一次也没有。
已经蹉跎了很多年了，就是因为自己的缺乏勇气，所以春光才被浪费。
他已经不想再浪费下去。
就算是沈白对他的喜欢猝然消失了也罢，就凭着她曾喜欢过，也要紧紧地把她抓住。
这一次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害羞的小屁孩了，深尝了不断错过的滋味，对后悔的感觉熟稔于心。
深受教训的这些年，唯一获得的反思便是，要主动去争取，不然会溜掉。
余乐航用笔尖戳了戳写了一半的格子纸，突然从窗外传来一声巨大声音的惊雷。
夏天的天气转变的就是如此猝不及防，天上乌云悄然飘来已有暴雨雷霆之势。
他放下笔看了眼时间，六点三十六分。
给沈白发了条微信：“外面要下大雨了，该收拾好的东西收拾好。”
过了三分钟，没有回音。
继续发：“今天跑不了步了，你好好休息。”
过了五分钟，仍旧没有回音。
余乐航指尖敲了敲书桌面，再发：“怎么没回音？又在煮糊水饺呢？”
七点整，沈白悄无声息。
余乐航走到饭厅，透过窗户看沈白的家。
两栋楼隔得不怎么近，但是也不太远，看不到里面人的具体活动，但至少能看得到开没开灯。
沈白家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难道还没回家吗？
五点下班时间快到了，沈白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结果四点五十五收到轮晚班的小姐姐的微信，请求她帮自己值班到八点。
“白白，能不能帮帮我的忙，我男朋友突然过来，他人生地不熟的，我想去接下他。”
沈白说：“你要不请假？”
小姐姐说：“请假的话我全勤就没了，靠着这点钱生活呢。拜托拜托，我接完人立马回去，保证不会超过八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啦，我会把你顶替我的工钱给你的，晚班比白班工资要高哦。”
沈白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就三小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答应了。
因为是轮着再上，没有休息的时间吃饭，快速地啃了几口面包就糊弄过去了。
而且阿姨也值的是白班，人回去了。和请假的这个小姐姐搭晚班的是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小伙子，沈白不太熟悉。
为了避免尴尬，在没人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为了显示有在专心聊天，沈白连手机都没碰。
和这个男孩子聊天挺愉快的，他为人风趣，讲一些大学里碰到的奇葩事，把沈白逗得不行。
余乐航撑着伞，巨大的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在暴雨里，伞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完备，雨总是可以从四面八方把衣服打湿。
一路走过来，他身上已经湿得差不多了，黏糊糊地挨着皮肤，不听话的雨甚至把他的头发都打湿了。
此时此刻，余乐航受着雨无情的侵袭，隔着便利店的玻璃门，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相谈甚欢的一对男女。
不知道听到什么，沈白笑得浑身颤抖，还给身旁的男的竖大拇指。
余乐航脸黑得吓人，走到便利店的屋檐下把伞收了，慢条斯理地把打湿的头发全部捞到脑后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对着暗处可以反射出自己面容的玻璃挤出一个假笑，让自己的面部表情可以不太吓人后，推开门进去了。
有人进去后，门口自动响起“欢迎光临”的声音。
下雨的关系，来便利店的人相对来说较少，今天晚上一直挺清闲，突然有人来了，沈白和男生的视线都转向门口。
沈白惊讶道：“诶？”
余乐航死盯着男生看。
小哥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他总感觉这位顾客的眼神里带着煞人的杀气，不自在地说：“您有什么要买的吗？”
余乐航说：“没有，我来接人回家。”
小哥疑惑：“嗯？”
沈白扯了扯男生的衣服，解释道：“是我朋友。”
余乐航看她的动作，神色不明地笑了。
沈白从收银台走出来，到余乐航面前，接过他手里拎着的两把伞，把他带到便利店靠窗的就餐位上：“你身上都全湿了，冷不冷啊。”
余乐航说：“身上不冷，我心冷。”
沈白追不上他的脑回路，说：“什么？”
余乐航拿她给的纸巾擦着脸，说：“被淋了个全湿来送伞，结果你聊得倒是挺开心的。”
沈白说：“没人来总不能傻站着，聊天是打发时间很好的方式。”
余乐航不愿再和她纠结她与别的男人的问题，问：“为什么不是五点下了班就回家？”
沈白说：“上晚班的同事要去车站接她男朋友，让我替她顶到八点。”
余乐航看了下手表，七点二十六分。他皱眉，说：“还有这么久？”
沈白说：“没办法，已经答应了。”
余乐航语气严厉，说：“你为什么要答应？她男朋友是什么小屁孩吗？自己不会导航过来？”
沈白说：“我也没想那么多嘛……”
余乐航说：“你想到了也不懂得怎么拒绝别人，就只会拒绝我。没跑几次步就说累了不想跑了，没坚持几天说早安晚安就不说了。”
沈白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好像怎么接都不太妙。
余乐航看她连话都不接，甚至连敷衍自己的好话都不愿说，从刚刚开始一直在闷闷烧起的心火烧得更猛烈了。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凝固起来。
沈白苦恼地抓抓脸，讨饶道：“对不起，我错了。”
余乐航说：“你错在哪了？”
沈白说：“我不该说我累了之类的丧气话，我不该停止和你说早安晚安。”
余乐航说：“不是，你不是错在这里。”
沈白疑惑：“那是什么？”
余乐航阴恻恻地笑了，说：“你看，你连你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沈白眨眨眼，说：“我回去好好反思，努力做自我批评！”
余乐航摆摆手，说：“去工作吧，我在这里等你下班。”
沈白笑道：“谢谢你啊，还给我送伞。你真是善心的大菩萨。”
余乐航无言以对，他不想做菩萨。
沈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余乐航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错在突然开始对我漫不经心。
收银台小哥对沈白说：“你朋友很帅啊。”
沈白说：“是啊，很帅。”
小哥问：“你男朋友？”
沈白眼神有了些暗淡，说：“不是。好心给我送伞的菩萨。”
小哥看向外面的骤雨，说：“这种天来送伞的还不是男朋友，那确实是普度众生的菩萨。”
到了八点，余乐航已经开始用眼神催促沈白下班了。
沈白连忙给小姐姐发微信，问她到哪了。
小姐姐没有回音，沈白觉得此刻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顶着余乐航有些吓人的视线，沈白问小哥，“我要是现在就直接走了，会有事吗？”
小哥说：“没事吧。就是我会有些无聊。”
沈白有些纠结。余乐航快速跨步过来，说：“已经八点了，你答应的事做到了，是时候走了吧。”
沈白说：“再等等她来吧，应该很快就来了。”
余乐航说：“应该很快是什么意思？面对一个不确定的时间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就走。”
沈白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举手投降，说：“我打个电话告诉她再走好不好？”
余乐航一扬下巴，示意她快打。
沈白在内心里疯狂祈祷这通电话能有人接，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接通了：“喂，白白，我正在地铁口，还有三分钟就到了！”
沈白说：“好，那你注意安全。”
余乐航指尖不耐地敲了三下台面，沈白有些心惊胆战。
今天晚上的余乐航好像格外地火气大。
小姐姐一阵风似的冲进店里，疯狂向沈白道谢和道歉，沈白被她搞得不太好意思，终于交接好可以走人了。
小姐姐围上她递来的围裙，嘴巴朝店门口候着得到余乐航努了努，坏笑道：“男朋友是个大帅哥噢！”
沈白脸红了红，觉得辩解起来费事，不想让余乐航久等，便什么也没说快速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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