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前世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阳光与希望涌入人们心怀，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天气，可惜姜与乐没法感受到了。
  周围的声音渐渐模糊了，口中的惺甜开始反上来，疲倦从四肢开始倒流回心脏，但姜与乐却感到轻飘飘的，她感觉灵魂已飘至耀阳的帷幕之上静静看着自己肉身像一滩泥一样扎根在这土地。
  那个曾许人间第一流的姜与乐死了，
  凶器的只是铁锈斑驳的，甚至看不出原型的铁片；
  凶手是那羸弱的小儿，也可能是疯癫的妇人，或是那颤巍的老人？
  但姜与乐记不清了，毕竟死人的记忆总是模糊的。
  感受不到鸟的鸣叫，风的声音，海的潮汐，很奇怪在那最后一刻，姜与乐回忆起的不是死刻凶手的悲戚，不是儿时与同门追逐打闹的时光，而是那隐藏在记忆更深处的连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初始。
  “从现在起开始你就叫姜与乐了，慈能与乐，悲能拔苦”
  “慈能与乐，悲能拔苦”
  “师傅，我不懂啊”
  “慈能与乐，悲能拔苦”
  “师傅，乐儿要死了啊”
  “慈能与，悲能拔”
  “师傅。。。乐儿让您失望了吗”
  “慈能，悲能”
  “师傅，别念了，都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听唠叨啊，我那藏在梧桐下的美酒便宜大师姐了，画的灵符便给二师兄了，他傻，我放心不下，算了现在我也没资格说他，还有三师兄…还有四师姐…”
  “慈能与。。。”
  “慈。。。”
  。。。。
  ——————————————————
  她本是修仙天才，无奈被歹人所害，无奈被遗弃街头……
  话还没说完一个还没成人膝盖高的小土豆一跃而起，一拳就打在这位仙风道骨的仙人头上，看的周围挑担的凡人连连侧目。
  小奶娃糯糯的声音传出，“死老头！这已经是今年第三个了！你每次都管捡不管养！”
  说话的小奶娃正是这师门的大师姐，虽说是师门现在也不过是一个青年带着一群孩子的草台班子。
  “哈～这小娃子看到我就笑，肯定是和我们有缘啊。”
  青年身穿一袭青绿白衣，衣袂翩翩，如落叶被风吹拂一般步履轻盈，白发飘逸如瀑布般垂落腰间，虽说整个人透露着懒洋洋的气息，但那双眸子如明镜般湖泊，透入着智慧与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令人为之倾倒。
  小奶娃抱着小婴儿在这位师父面前一晃，再在鼻子挂着水晶玻璃的二弟子面前一晃。
  小婴儿原本灿烂如花的笑脸，看到邋遢的二师兄，笑脸直接如变戏法一样变得平淡如水。
  看向自己后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我觉得这小孩只是单纯看脸。”
  啧，又是个怪胎。
  白发仙子拎起小婴儿的后领，“哈哈哈哈哈，那干脆叫她姜痴痴好了，小小年纪就那么花痴，长大了指不定成为采花大盗～”
  话音刚落小婴儿直接一个小飞腿踹在他的鼻梁上，然后稳稳落在大师姐怀里。
  身手不错，是个体修的好苗子，可惜灵魄不够稳定。
  大师姐颠了颠小宝宝，“你要是真叫这个名字，老了她拔你气管我可没理由阻止。”
  “啊啊啊，开个玩笑的，小丫头气性蛮大，其实你叫姜花……”又是一击飞腿。
  “开玩笑，开玩笑的！姜大救我！”
  这下不只有小婴儿的飞腿了！去你的姜大！
  最后英俊的仙子面目全非的取下了名字。
  姜与乐，慈能与乐，悲能拔苦……
  小女孩贴着小婴儿的脸庞引得她乐呵呵的笑着，看样子对方很喜欢这个名字。
  “哎～你希望她能渡众生？志向很远大哦。”
  阳光洒在大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如同自然的画笔在地上涂抹，将世间染上温柔的颜色。
  仙人抚了抚小孩们的头顶，声音淡淡的传出，“不是哦～我希望小乐儿能渡自己。”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这孩子可是混……”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捂上了女孩的嘴。光斑闪烁，轨迹交错，似乎是命运悄然编织的一张天空幕布。
  仙人一手捂住女孩的嘴，一手抹掉小婴儿呼呼大睡的口水。
  “她只是我的小徒弟，你的小师妹哦。”
  ………
  ……
  白驹过隙一瞬间。山顶的风景如诗如画，阳光洒在山间，照亮了一切，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恍如仙境。
  看着富丽堂皇的宗门破败，放眼望去精致高雅的古楼散落在葱茏树木的掩映中。
  年迈的老者在破烂的建筑中嘶声咆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与整个修仙界为敌！”
  原本被高悬于半空的少女的尸体正稳稳落在白衣仙子怀里，不堪的痕迹将他的白衣染上污浊。
  缺少少女的尸体，巨大的法阵也随之陨落，空气中的灵气也开始停止传输，这片天地的灵气随之枯寂，天地灭法重新开始。
  混沌的体质还真是好用，能够不染因果的在各个时空交替，怪不得成了这群修士的在异世窃取灵气的载体。

  蛊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了！要不是天地灵气枯竭早成飞升第一人！我不信你不曾心动。”
  “在人们簇拥下死去！这也会是她的夙愿！她会成为这世间的英雄。”
  “今天你要是带走她，人间会因灵力爆发生灵涂炭的！”
  “哪怕你是世间第一人，无所畏惧。但你其他徒弟能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之下嘛！”
  人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大义凛然的话语在空中回响，在这正义的话语中，几声反驳的咆哮被淹没。
  白衣男子将她脸上的污渍擦拭，重新回到孩子们的身边，少女安详的好像只是睡着了。
  白衣仙子浑厚又清明的声音响起，“不了，我家孩子不想成为什么英雄，也不想渡什么众人，她只要渡好自己就够了。”
  “难道你要视苍生于不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东西，话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只要死几个大乘期的修士这天地灭法自然就结束了。”
  白衣男子嘴角咧开一抹讥讽的笑，神色越发薄凉起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老子今个身先士卒，老匹夫谁敢跟！”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你你你！这简直是诡辩！”
  ………
  ……
  大伙伫立在岁月的星河，撒下名为希望的光辉，而白衣男子也同样仰望着这片天空，带他们回家。
  繁星点点，如炬闪耀。
  一只手拽住了他前进的步伐，哽咽道“师父，还会有别的法子的。”
  男子的身躯逐渐老化，灵力迅速膨胀，原本温吞的声音变得苍老……
  “可能吧，所以接下来得靠你们了……”
  …………
  ……
  灵魂早已破碎，从此不入轮回灰飞烟灭……
  此刻世界是颠倒的，姜与乐在这头，她爱的人在那头。
  她拼命往前跑，踩着云朵，越过彩虹，带着肩上的风，伴着风上闪烁的群星，快一点，再快一点！可对方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然后她坠入了大海。
  在星辰大道追逐着爱，可殊不知爱一直在她身侧，但风却不能告诉她……
  乱山残雪月，孤独异乡人。
  最终，坠入沉眠，再度醒来，已融入新的世界。
  ………
  ……
  但有缕残破的孤魂不放心……
  他担心那个娇气的孩子在异世会不会被欺负……
  担心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在异世会不会生病……
  担心那个别扭的孩子会不会从此陷入死胡同……
  嗯～也挺担心那孩子没人管教后为非作歹，骗野男人身心……
  于是他将仅剩的魂魄附在对这个世界有着特殊磁场的石碑上。
  只要集齐石碑就能召唤神龙～开玩笑的。
  想要集齐石碑，那死孩子就不得不借助这个世界的力量。
  从而产生羁绊后…
  …留在这儿。
  计划进行的异常顺利，那孩子想回家的心比预想中还要强烈…
  她的师傅看着门里最娇气怕孤单的小不点开始逐步递进，救赎自己，接受了所有的事与愿违，接受了所有的世事无常。
  她渐渐的不再那么惧怕孤单，一个人可以扛下所有事情，变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勇敢。
  那时自己就明白了，这个小鬼头长大了，他可以安心将对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了。
  原来那次不经意的转头，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一朝背井离乡去，故乡再无春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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