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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地宫


他没听清妞妞应没应声,便离开了。

        玄北墨走了一会儿之后,瑶儿终于醒了,睁开眼睛妞妞就在她的身边,看见了闺中密友,瑶儿终于忍不住心中委屈哑声唤道:“妞妞。”

        妞妞急急的奔过来:“我的好瑶儿,可是担心死我了,你这是怎的了?锦姨和观棋哥哥呢?”

        瑶儿还未开口,再次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妞妞赶紧掏出帕子给瑶儿擦眼泪。

        又端来了红糖水让瑶儿喝下去,瑶儿喝了出了一身的汗,妞妞又去烧热水,让瑶儿沐浴,等她沐浴好了才端上来一碗白粥还另外从家里拿了咸鸭蛋和一些八宝菜。

        等瑶儿看着精神了一些,才一五一十的给妞妞讲了自己是如何发现自己思慕着陆观棋,又是如何遇见了白露,她是怎么样和陆观棋告白,陆观棋又是如何不辞而别的。

        她越说越心碎,最后竟然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妞妞赶忙关切的去顺瑶儿的背,安慰道:“瑶儿,你先冷静些,我们自幼与观棋哥一并长大,我瞧着他并不是遇见事情便躲开回避的人,既然观棋哥说他会回来,许是真的遇上了不得了的大事,我看你且等一等,说不定过几日你及笄之礼观棋哥便回来了呢!”

        瑶儿已然病过了一场,又得了妞妞在身边,此时倒是冷静了些,只垂着眸点了点头。

        而点翠上的洞穴密道里,陆观棋正满身伤痕的睁开了双眼。

        他当日画出地图之时,曾发现这里留了一条密道,应是担忧紫流金弹突然爆炸伤了后来的兵卒而刻意留下的。

        但此事陆观棋却并未对玄北墨言明,等到他在洞穴中听见了沐泽渊的声音之时,他先是惊讶不已,又立刻将即将奔涌而出的五味杂陈的情绪压制了下去,只在心内感叹这密道怕是能有了用处。

        那羌胡人称呼沐泽渊“主上”,这样的称呼也不是寻常商户人家会用的,况且沐泽渊若真是一介商贾之人又为何要以身犯险寻找这紫流金的下落。

        既然年幼之时,这位阿爹并未对他透露过真实的身份,相信如今就算相认也不会轻而易举就对他坦诚相待。

        那一瞬间陆观棋的心思转的飞快,不由得计上心来。

        等到听见沐泽渊准备得了紫流金弹便要屠尽甜梦村之时,陆观棋便决定破釜沉舟。

        引燃紫流金弹是因着他并不想让羌胡国得了制造图再去侵犯大庆朝,战争意味着什么,陆观棋心知肚明,才不过十年的太平盛世,自然不能再被破坏。

        只有炸了这唯一的紫流金弹,才能彻底断了念想。

        陆观棋眉头一挑,况且,这些扬言要杀死甜梦村村民的人也都得尸骨无存。

        陆观棋自幼在甜梦村长大,对这里的山水人家饱含着情谊,他感恩于锦娘,感爱于陆瑶儿,自然要守护家园,保住一方水土。

        他勉力支撑起身体,头还是嗡嗡的响着,浑浑噩噩,太阳穴也生疼,密道里幽暗,只有零星的日光顺着岩壁倾斜而下。

        陆观棋借着微弱的光四处观望,却不见沐泽渊的身影。

        他正犹疑之时,却有个强壮的身影迅猛的从身侧伏击而出,只把陆观棋重重的撞倒在地,那人用手腕锁住他的喉咙,陆观棋只觉得呼吸困难,他伸手去拉那人的手腕,想要张开口唤他,可他被勒的双目通红,呼吸困难,也无法发出声音。

        当个哑巴的坏处便是,情急之下亦不能开口自保。

        他几乎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伸手摸出了腰间的竹笛,挡在了他和沐泽渊的面前。

        沐泽渊借着那一线日光看了一眼那竹笛,手上的力道便松了一些,他又去看陆观棋的眉眼,怔了一瞬,掐着他喉咙那只手便放松了许多,沐泽渊颤声的试探了一句:“你是,月郎?”

        陆观棋总算得了喘息的机会,立刻拼命点头。

        “月郎,真的是你月郎!你和阿娘这些年哪里去了,我找的你们好辛苦。”沐泽渊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激动。

        陆观棋轻轻蹙眉,当日沐泽渊写的决绝信明明是他亲眼所见,难不成还能有假?!

        他心下虽然狐疑,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只指着自己喉咙,摆了摆手。

        沐泽渊大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月郎!难不成你不能讲话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他自己问完也知晓陆观棋无法给他回应,此处也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可知此处的出口?”

        陆观棋点点头,又示意让沐泽渊跟在他身后走。

        一番曲折回环之后,二人终于得见天光,原来这通道通向的是甜水湖的西岸。

        甜水湖南靠甜梦村,北邻甜水镇,东接点翠山,而西岸荒芜,传说有野兽出没,却不是寻常人会去的。

        因着遭遇过一场爆炸,陆观棋和沐泽渊都有些狼狈,此时便先在甜水湖洗了把脸,沐泽渊才起身道:“走吧,月郎,跟爹回去。”

        陆观棋回眸望了一眼甜梦村的方向,正是午膳时候,隐约能看见袅袅的炊烟,他心中涌出一抹愁思,怔了一瞬,才不舍的转过了脸,跟着沐泽渊大步的走了。

        一直行到天黑,沐泽渊才带着陆观棋行至到一块巨石处,又摸索了半天,机关触动,巨石豁然开动,竟有一处密道。

        陆观棋心中惊骇,沐泽渊却回身道:“此处乃是我羌胡国的秘密地宫。”

        二人在密道中行进了一会儿,陆观棋不知矮身走了多久,才终于豁然开朗,竟有一座府邸,倒是雕梁画栋,飞阁流丹,华贵不凡。

        能在此等隐秘之处建造这样一座府邸,陆观棋就是再傻自然也能猜到沐泽渊绝非羌胡商人这般简单。

        “可他突然如此磊落的把他带入自己的生活又是为何呢?总不能方才见面便爱子情深了。”陆观棋虽是如此思量着,可他自幼便被父母抛弃,遭遇了那样的不幸,几乎从未享受过亲生父母的爱护,一个人便是再坚强对于血浓于水的亲情总是有本能的渴求,他心内竟然隐隐的起了一丝也许当年之事另有隐情的盼望,这种盼望给他带来了一丝丝激动之情,他小心的把这一点情绪放在心尖,面上只风轻云淡的跟着沐泽渊往似乎是他“家”的方向走。

        陆观棋终于跟着沐泽渊踏进了那扇他幼时曾期待已久大门,他曾一次次的跟着徐阿珍辗转在各处,在那些饱经风霜的日子里,沐泽渊回来接他回家曾是他生活下去的盼望。

        这里显然只是沐泽渊的临时之所,他是他的父亲,可对于他来说却是那样陌生,陆观棋不知他家中可有妻子孩儿,长辈,更不知他从哪来,他是谁,他有何梦想,他如何安身立命

        这一瞬间,陆观棋心绪几度动摇,他甚至起了要去了解沐泽渊的念想。

        此时已然有几名美婢子迎上前来,沐泽渊热切吩咐道:“这是我的亲儿子,快去带少爷沐浴更衣。”

        又对陆观棋亲切道:“这一日真是累的够呛,我们父子失散多年,旁的先不要讲,先是要好好吃一杯酒才好。”

        沐泽渊眼神热切,厚重粗糙的手掌拍在陆观棋的肩头,让他的心内微微泛起了一丝暖意。

        这一切让对于他期盼已久的父爱,生出了一个小小的希望火种。

        陆观棋含笑点头,又跟着婢女去沐浴,这里有个宽敞的汤室,应是在此处寻得了一方温泉才依泉建府。

        水气氤氲,更容易让人软了心神,陆观棋不知怎么蓦然想起那日瑶儿沐浴后,泛着红晕的娇俏面颊,他心念一动,思量着若是能带着瑶儿到此游览便好极了。

        这心思一起,他神色也温和了许多,便有一名婢女行到近前,那婢女看着有二十出头,自带着一股成熟美艳的风韵,她一开口声音娇嗲道:“公子,婢子名唤艳娘,让艳娘伺候公子沐浴吧。”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脱陆观棋的外衫,陆观棋不能言语,便带着个淡笑摆了摆手。

        可艳姐依旧娇嗲道:“公子不必害羞,往日我们也是这样伺候老爷的。”

        陆观棋想起许是达官贵人都有人伺候更衣,不过是脱个外衫,自己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了。

        便依着艳娘的意思,让她帮着更衣,谁知艳娘一双娇手并不老实,竟在陆观棋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这一掐酥酥麻麻的,陆观棋竟想起瑶儿那双白而软的手,一时间竟有几分情迷意乱。

        他立刻定了定心神,回身冷着脸对艳娘拂袖,又向前行了几步,站到离着她有些距离的地方。

        艳娘见他神态坚定,似乎真的动了怒,也不敢再纠缠,只福了福,带着其他几名侍女转身出门去了。

        陆观棋便自行褪去了衣衫,步入了温泉内,水雾缭绕间似有种幽香若隐若现。

        瑶儿的一张脸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只觉得身上燥哄哄的,身下竟然起了反应,不由得心中一惊,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有催情的香。

        他赶忙从温泉里出来,又回到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屋子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才觉得清明了几分,他是个聪慧绝顶之人,心中猜忌着沐泽渊这样做的缘由:他素日荒/淫无道,自己常在汤室中行苟且之事,习惯使然,这汤室中常常燃着催情香并非只针对他。

        又或许沐泽渊对他有些戒心,想用美人计将他捆住,好安排自己得意的婢子在他身边。

        陆观棋蹙眉思量,心中带着防备换上了沐泽渊准备的簇新的衣裳,油瞥见了铜镜中的自己,俨然是个羌胡国的公子模样,可他在大庆生活多年,自然知晓大庆人对羌胡人的那份水火不容,无声的叹了口气。

        而此时,屋外却有人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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