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刚打完下课铃，肚子饿的咕咕直叫的同学们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到家中吃上热乎乎的午饭。秋天这个季节好像总喜欢反复无常，一会阳光明媚，这会又大雨滂沱。
没有任何准备的林暮这时候只能干等着陈千初。
陈千初走过来，发现林暮也没有带伞。
“朝朝啊，你也没带伞？”此时陈千初真的是欲哭无泪。
“是啊，我还想找你打一把伞回家呢。”两手一摊，两个人都沉默了。
自己家离这里并不算近，步行也要二十分钟左右，雨势这样大，恐怕跑回去也要淋成落汤鸡。
谁曾想到如同口渴的人有人送水一样，李萧然走了过来，“我这有一把伞，卫冽锦那里也有，你们拿着一把，我和卫冽锦打一把伞回去就行。”
陈千初一听就打心底里觉得这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个，我有些话给李萧然说，朝朝，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将视线投向林暮身后的卫冽锦，“卫冽锦，一定要把我们家朝朝安全送回家啊，我先走了。”
也不等着林暮拒绝和李萧然高兴，拉起李萧然就是狂奔。
如同上次一样，教室里只剩下了林暮和卫冽锦。
“走吧，送你回家。”背上书包，卫冽锦拿起了桌子上的伞。
两个人虽然是同桌，但是让卫冽锦送自己回家林暮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攥了几下衣角，林暮才开了口，“那个，我自己回家就好。”
“伞只有一把，你是想自己淋着回去还是我淋着回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再不走恐怕到家不用吃饭就要来上学了。”卫冽锦一马当先地走出班级，林暮知道这种时候纠结这么多也没有用，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所以也抬腿跟了上去。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往来的人三三两两并不多，更何况早就过了中午放学的时间。
一时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岁月静好。
“那个，谢谢你上次的语文资料，我现在感觉语文有点进步。”
林暮抿着嘴笑了一下，“能帮到你就好。”
她好奇地看着身边的人，“为什么会来一班，我记得一班不是什么重点的班，以你的成绩就算是闭着眼也进不来这个班。”
卫冽锦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暮要这样问，握着伞柄的手都有些颤，他多想直接给林暮说这些都是为了你。
可是现在他不能，起码目前不能。
“啊，是这样的，感觉在重点班里比较紧张，反而普通的班更放松一些。”
“确实如此。”林暮还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十分赞同这个说法。
见她没有继续追问，卫冽锦握着伞柄的手渐渐放松。
“卫冽锦，想听听我乏味无趣的往事吗？”或许是那天的雨和过去某天太像了，所以那些事就又跑回了林暮的脑海里。
“我觉得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
“我有一个妹妹，叫林昭。”冷不丁的，卫冽锦就听见林暮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知道是那个字吗？”她像是嘲讽一样冷笑了一声，在手心里将那个字写了出来。
“暮是傍晚，而昭，是光明啊。”
卫冽锦忧心忡忡地瞥了林暮一眼。
“因为我妈生我的时候，我妈和我爸闹着离婚，而我妹妹是他们和好后的爱情结晶。”林暮平淡的叙述着，仿佛经历这一切的不是自己，卫冽锦却感觉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伤感。
她尽力将自己的头昂起，仿佛那样眼里的泪水就掉不下来一样，“其实我不是不想争不想抢，我只是，从小就被要求着要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小时候我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发卡，那是朋友在我生日时送的礼物，后来妹妹吵着非要，再回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坏掉了。”
“其实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好运气。”林暮装出一副早就释怀了的样子，“其实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让人伤感的事。”
“我还记得三年级的时候，有诗歌朗诵比赛，当时我和另一个女生都在入选范围内，可是就因为那个女生的妈妈也是老师，还和老师有交情，所以最后她就去了。”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没有绝对的公正啊。”虽然林暮只说了冰山一角，却让走在她身边的卫冽锦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小林暮。
即使知道可能结果不好，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去做抗争，可惜每一次的结果都不尽人意。
或许她累了，所以也就不想着怎么给自己找所谓的公正了。
因为她失望了啊。
不怎么会安慰人的卫冽锦决定说说自己的事，“没关系，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说说我的故事。”
“其实我和父母也不是很亲近，因为他们都忙着工作，因为我在清中上学，所以我妈总是早上早早去市里上班，晚上再赶回来。”
他顿了一下，“至于我爸，他常年出差，我几乎没怎么见过。”
生怕林暮身上沾上雨水，他将伞柄和林暮靠得很近，自己的肩膀却有点湿了。
已经离着林暮住的小区很近了，卫冽锦停下了脚步，“其实，林暮，你的名字很好听，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的暮，不是傍晚的意思，”他将伞柄放进林暮有些冰凉的手中，“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暮。”
少年转身跑入大雨中，林暮赶紧喊了几句，“卫冽锦，伞你拿着，我家离着很近了。”
隔着很远，卫冽锦也说了一句话，但是雨声太大，将他的话淹没了，卫冽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着他的反应，林暮就知道他是执意让自己打伞回去了。
其实卫冽锦说的是，浑身湿透又怎么样，我只想你不沾一点。
卫冽锦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半了，衣服粘在身上不是很舒服，就准备洗澡换衣服。
这时候卫母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卫冽锦身上的衣服滴答着水，头发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他伸手拨弄了几下，透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端着盘子盛菜的卫母有些疑惑，“阿锦，我看家里少了一把伞，你应该带了伞吧，怎么还湿成这样？”
“快点来吃饭吧，今天我做的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这时候偌大的房子里响起了手机铃声，匆匆放下盘子，卫母跑到一边的阳台去接电话。
卫冽锦没有立刻去洗澡换衣服，看着丰盛的三菜一汤，其中一盘放了葱花，一盘是海鲜，还有一盘是洋葱，他能吃的居然只有鸡蛋汤。
这就是所谓的爱吃吗？
从浴室里走出来，吹干了头发，重新换上新的校服。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卫冽锦低着头，卫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个劲夹菜。
看着自己碗里堆起的“小山”，卫冽锦有些无奈，“妈，你也吃，不用光忙活我。”
“还不是因为保送的事，你爸让我回来这段时间盯着你好好准备。”
卫冽锦脸色一僵，“妈，我不想保送了。”
“为什么，卫冽锦，这是多好的机会你知道吗？”卫母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你是想要气死我吗？”
“当初是你自己决定要去参加数学竞赛走保送，我和你爸爸支持你，现在又改变了主意，你到底想干什么？”卫母用筷子敲了一下碗，卫冽锦知道这是卫母生气时候习惯性动作。
最后还是卫母先求和，“对不起阿锦，刚才我说话太冲了，可是你这也未免太过胡闹。”
“妈，我想好了，我也想要考考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而且说不定能考上更好的学校。”
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可是现在的他无怨无悔。
好不容易和卫冽锦吃顿饭的卫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先吃饭吧。”
卫冽锦知道，这是卫母默许了的意思。
卫冽锦用伞将林暮遮的严严实实的，林暮自然一点也没有湿。
脑海中又回放起刚才卫冽锦一下将伞塞给自己，跑了几步后转身说了一句话。
“暮暮回来了。”林母见林暮回来了，原本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今天雨下的这样的大，我忙着接你妹妹放学忘了你也没带伞，”林母欲言又止，林暮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才继续说：“后来我去你们学校门口，发现人都已经走光了。”
反正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失望了，林暮压下眼里翻涌的情绪，“没事，以后我会记得带伞的，你记得接林昭就行。”
林母还想要解释什么，可是林暮已经坐到餐桌前开始吃饭。
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林父回来后，一家四口都沉默着吃饭，连咀嚼的声音都那样清晰。
匆忙吃完饭，林暮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将自己与外面隔绝开了。
听着外边林母林父贴心的询问着林昭今天上午学了什么，零花钱够不够用，有没有同学欺负她的话，林暮觉得刺耳极了。
她用被子捂住头，想要让这些烦人的声音从自己的耳边消失。
他们才更像一家人，而自己就像是一个外人一样。
门里是林暮的世界，安静的有些可怕。
门外是林昭的世界，接受着所有人的呵护。
真刺耳啊，那一声声的关怀就像是刺扎进了她的内心。
她快要痛得没法呼吸了啊，谁能来救救她，让她黑暗的世界透进光啊，让她贫瘠的心里开出花啊。
可是偏偏她没有办法骗自己，她真的真的也好想要这样的呵护。
林暮翻找起来感冒药，她只是突然想起卫冽锦送自己回家淋了好多雨，可能会感冒。
找到后，她死死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是要攥住自己渴望已久的温暖。
卫冽锦，你会是我的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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