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种子与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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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砰砰砰！”
沉闷的砸门声不断响起。木门不堪承受般发出哀鸣。
应雨的房间门上挂着一小张孟梦送的画，画着的森林里的湖泊，是她硬磨着孟梦要来的。
现在那张画在门外的东西不断的敲击下，纸张也哗啦哗啦的响。
应雨哆哆嗦嗦地躲在了床的最里侧，她还想钻到床下，可是钻不进去，只能伸手用力用被子罩住头。
“不要那是什么啊？好可怕爸爸，妈妈！”
应雨掉着眼泪，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床的缝隙里。
“呜呜”
“碰！”门外的敲击声就像是敲在应雨脆弱的心脏上，她既不敢尖叫出声，又不敢哭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像死鱼一样的张和着嘴唇，抑制着声音。
被子里缺乏氧气，应雨很快脸就涨红了，呼吸也困难起来。但她还是不敢探出头去。
门外好像也没动静了
应雨的眼泪都流到了枕头上，湿漉漉的。滚烫的脸颊蹭上去，感觉格外冰凉。
她突然又蹭上了一个更加冰冷，更加柔软的东西，像是章鱼的腹足一样凹凸不平，却极具弹性。
惊愕之下，应雨终于从被子里掀开了一条缝隙，透露些光进来。
枕头下，长出了葡萄藤蔓一样的肢节。
柔软梦幻纤细的粉红色肢体像花藤般从应雨的小马宝莉印花枕头下生长出来。
藤蔓边长着灰粉色的小球，在应雨仔细看的时候，这些葡萄一样的小球刷地一下睁开了。
无数双眼睛就这样齐齐地看着应雨。明亮灵活地注视着她。
呃啊。
应雨很难描述这种感觉，有些反感的恶心感，但又移不开视线。不知道是恐惧还是被吸引的奇异心情。
“你，你是它么？”应雨小心翼翼地问着。她觉得这些眼球莫名眼熟，就像是她从排水口掏出来的那个语一样。
居然偷偷躲起来了么？现在这样的姿态就像是开花一样这么说的话，那颗眼球就像是“种子”。
不过她的枕头又不是泥土
自然的，开满眼球却没有嘴的藤蔓无法回答应雨，它看似缓慢却相当快速地生长着。
粉色的肢节缠绕上了应雨好奇想去触摸的手，虚虚地依靠着手腕往上长。
应雨觉得自己就像是支撑葡萄藤的支架一样，她曾经见过，柔弱的葡萄藤刚开始生长的时候，需要依靠细杆才能往上长。
奇异的即视感让她差点忘记了门外突然的变化，以及那个砸门的怪物。
虚绕着，一圈，又一圈。新生长出的粉色藤蔓没有长出眼球，如同肉一样的质感。比应雨的手纤细很多，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每一颗新的眼球，目光都注视着应雨，哪怕朝着不同的方向睁开，也会转头盯着应雨。
所有的数不清的视线都看着应雨。
（有些恶心，但有种异常的安心感。）
应雨很少被这么注意过，爸爸妈妈总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班级上因为她不爱说话也像透明人一样，唯一的朋友孟梦还生性冷淡。
她也很想被人关心，被人看着啊。
不知不觉地，更加多的藤蔓掀翻了枕头，有的甚至长到了应雨的头上，遮住了她的视线。应雨只好用手扒拉了一下，这些藤蔓的质感就像肉一样，但却更加轻。
轻到应雨可以轻松地把它拉扯下来。
“那个你要做什么？”应雨犹豫地将手指放在脸侧的眼球上，它在手指按上去后，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往后缩躲开了。
“砰！砰砰砰！”
这时，门外沉默已久的砸门声又响起了。应雨的身躯骤然僵硬，差点叫出声。被转移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门上。
从门开始，如同被污染一样笼上了红色，蔓延上墙壁。门好像就要打开了
房间的灯光急促闪烁着，一明，一暗。似乎想要变成另一种颜色。
这种时候，紧紧缠绕着应雨的肢体给了她无穷尽的安全感。她怕得说不出话来，只用力地抱着身上的那些粉色藤蔓。
应雨被扯了一下，朝床外的方向。
她拼命地往床的更里侧挤，恨不得把自己卡进缝隙里。
又被扯了一下。
应雨泪眼朦胧地看着手腕上的一颗眼睛，那些肢节在她身上施力，似乎想把应雨扯向另一个方向。
应雨只好往那边看了过去，就这么点挣扎的时间，房间里蔓延的红色更多了。灯光偏暗，将熟悉的房间照出了另一种阴森的色泽。
那些肢体将她往门的方向扯。
“不不不不不，我不去！”应雨意识到藤蔓想干什么后惊恐地往后退，可是缠在她身上的触肢太多了，一起迸发的力气居然比她大。
“不！”被迫往那边移动的应雨就快气哭了，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一步，一步。
应雨靠近了门，沉闷的敲打声几乎近在耳边。脆弱的门快经不住摧残了。
门上贴着的孟梦的画，画工出色，哪怕是只有黑白灰铅笔画，也仿佛能让人体会到森林与湖的宁静感。
门几乎变成了暗红色，唯独只有被应雨保存很好的画还是洁白的。
应雨本不情不愿握上门把的手突然有了力气，偏移着碰到了画上。
（如果可以逃进去就好了）
伴随着这样想法，应雨着迷地看着那幅画。
她总是觉得孟梦离自己很远，触摸不到孟梦的内心。都说画是能表现内心的，但是应雨就连好不容易讨要来的画都看不懂。
恐慌到流泪而模糊的视线中仿佛只剩下了铅笔绘制的，只有黑白灰的图画。
眼睛好像有点痒，应雨的视线里居然突兀地冒出了细细的粉色枝蔓，探进了画里。
不要弄坏我的画！
焦急之下，应雨居然抬手握上了那些细细的，柔粉色的触须，突然的拖拽感让眼睛，乃至身体涌现了过电发麻的触感。
应雨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些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枝蔓，是从她的眼睛里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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