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他该死

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些许股刺鼻的铁锈味，身下是凹凸不平的碎石，隔着衣服依然搁的人生疼。路白烦躁的皱皱眉，想挪动下身子让自己舒服些，但头顶却后知后觉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

        不管是经历多么危险的处境，他都会在百般疼痛中醒来，一次次的与一个背影对话。

        “磁铁到底在哪？怎么才能去源世界？我为什么杀不死你？”男人背对着路白，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语气中的愤怒明显一次次的增加。

        “哈哈哈”路白忍着头顶要炸开般的疼痛，笑的四仰八叉的。

        “又是这老三样，我说了，我也不知道，你就不能找点别的事情做吗？”路白欠揍的继续开口道，语气像极了一个教导未成年的老父亲。

        “都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就算我杀不死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男人激动的吼着。

        他的身体开始逐渐收紧，脑袋缩进了脖子，四肢也相继与身体揉成了一团，最后他像是一个烧焦的煤球般越缩越小，只剩下一缕黑烟消失在了空气中，原本他穿在身上的衣服骤然间摔在了地上。

        “你口中的你们到底是谁？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再灰飞烟灭吗”路白起身暴躁的将地下的一团衣服踢的老远，又向前几步失落的靠在了墙柱上。

        这样的对话在这几百年中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路白始终无法回答那个人的三连问，而那个人口中的你们，却一次次的牵动着他的心，在这孤独的时间里，他明明都是在孤军奋战的啊。

        路白四处看了一遍，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墙面是令人压抑切块，就连脚底的地面，都包着走起路来会发出巨大声响的铁皮。没有门窗，没有灯光，甚至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这应该是一个密封的铁笼，看来这次是想让他憋死在里面啊。

        突然，路白感觉身旁黑暗的空气开始涌动，接着就看见了几对血红的眼睛，他们向着路白靠拢，压迫感充斥着整个空间。

        “呵”路白轻笑一声，无聊的蹲下了身，仅凭借着那些黑影活动时带起的笨拙的风，就能精准的将他们一个个撂倒，交手无数次，路白早已对这些不带脑子的家伙了如指掌。

        无奈这些黑影每次都像是启动了什么暴走模式，不知疲倦的对着他大打出手，偶尔也能以人数和体力取胜。

        其中一个歪着头撞了过来，大有在路白身体上撞出个窟窿的架势。

        “这是什么路数？”路白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抵住他的头，诧异的看着它。

        另一边的几个也效仿冲了过来，路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手抵着左侧的那颗头，一边伸腿向着另一侧的黑暗踹去。

        突然，从路白的手掌中发出一圈圈紫色的电流，不断地注入到那个黑影的体内，黑暗的空间瞬间被紫色的光芒照亮。

        “啊”一声吼叫后，路边单手抵着的，竟变成了那个浑身羽毛的女人。

        后面的黑影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路白收回手，看看自己手掌里那团紫色的能量，看看面前的女人，一脸的问号。

        女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两个套在一起的紫色透明圆盘，同时向着两个方向旋转着，像齿轮转动般发出机械的声音，圆盘上面的一些神秘的字符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她突然伸手抓住路白的胳膊，就这么消失在了空气里，只留下几个黑影愤怒的敲击着铁皮。

        路白只感觉他们好像穿过了一层层的屏障，呼啸的风从耳边掠过，睁开眼，他们就出现在了另一个黑暗的空间内，只是这个空间并没有那么压抑，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着淡淡的光。

        “你别说，有这种技能的妖怪我也是头一回见着”路白警惕的大量着他们所处的环境。

        “就在刚才，我感觉一股强大的能量注入体内，我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恢复，这些能量快速的在我体内游走，当我尝试着使用他们时，我们就出现在了这里”女人半知半解的开口道。

        这时一道亮光向着这边飞了过来。

        到近处后，才看清那竟是一张长条状的白纸，目测有两三米那么长，在全黑的空间内，异常的清晰。从他们头顶飞过去，卷起一阵阴冷的风。

        路白刚想眯眼看清些，头顶就哗哗的飞过去无数张像这样的纸，长短不一。它们迅速聚拢在一起，绕成了一个圈，缠绕着向路白他们靠近，不一会，他们就被包围在了一个由无数的白纸制造的旋涡中。

        路白一只胳膊在眼前挥舞着撕碎不停缠绕过来的纸张，艰难的走到了女人身边，他一层一层的撕开那些已经将女人完全包裹的纸。

        刚露出五官，女人重获新生般的大口喘着气，双手拼命的捂着心脏的位置。

        “这上面有字”她边咳嗽边说。

        那些纸像是达到了目的一样，突然安静的不动了，那一刻，路白才看清这些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他和女人游走在这些文字的迷宫中，吃惊的读着那些匪夷所思的内容。

        “他老公那么好个人，为了她命都搭进去了，结果人家早把他忘了，真是不值得呀”——来自某社交软件。

        “害死自己老公，自己倒是活的好好的，还有心情在那卖弄她的舞姿呢，看她以前对她老公那个冷漠的样子，估计早都厌烦了”——来自同小区的邻居。

        “要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死，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无情”——来自王冉冉的某些不熟悉的亲戚。

        “我家的猫死了我都得哭好几天，不像她这么冷血”——来自某公众号文章的评论区。

        “真搞不懂，这是她表现自信的时候吗？这次过去多长时间，这种不合时宜的自信就是自私的表现”——来自某公众号文章的评论区。

        这里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指责，每次发言都是对别人私生活□□裸的窥探。没有什么对事件细节性的总结，却笃定的说着一些盖棺定论的话，有些人甚至都还不知道大家说的是谁就盲目的跟随。

        而这些文字描述的主人公，就是王冉冉。

        大概是因为这些尖锐的文字，空气仿佛变得越来越让人窒息，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路白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女人，她双臂抱紧自己，蜷缩在地上，这一刻的她，像极了那天蹲在地上喃喃自语的王冉冉。

        她本身就来自于王冉冉，那些伤人的话语，她应该最能感同身受了。

        “这才是王冉冉的心结”女人小声的说道。

        “有时候流言对一个人的伤害是无法想象的”路白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它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可以把人刺的千疮百孔却不留下一道疤痕”

        “这些莫名其妙的指责到底是凭什么？他们觉得王冉冉应该悲痛万分得到所有人怜悯，而不是又做回那个令人羡慕的白天鹅，同情心没有地方施展，就转变成了伟大的上帝视角，他们肆无忌惮的对别人的遭遇进行主观的点评，在这场灾难中，王冉冉到底做错了什么？”女人起身再次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不自觉的咬紧牙关。

        “乐意传播流言的人，大多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路白说话间夹杂着些许叹息。

        “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好老公，什么为了救她葬送姓名，这些不过都是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场景，那场车祸对王冉冉来说本来就是解脱，那个无耻的家暴男，早就该死了”女人的眼底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杀气。

        “家暴？”路白不解的看着身旁的女人。

        “王冉冉的老公是本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在外人面前，他都是表现的温文尔雅，对王冉冉更是体贴入微，但只有王冉冉知道，他不过是个变态的疯子，他那些稳重之外的所有情绪，都会转变为无法控制的暴怒，全部施加在王冉冉身上”女人愤怒的把那些纸揉成团，握在拳头里。

        “反抗过吗？”也许是被女人的情绪感染，路白的声音也添上了些愤怒的音调。

        “好像每个被家暴的妇女，都有许多难言的顾虑，她们常常对婚姻还抱有一丝希望，又或者，她们害怕面对别人异样甚至是同情的目光。当王冉冉终于决定不顾一切的走出这段失败的婚姻时，她万万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女人不停的把面前的纸揉成团，每一次握紧拳头，她手背的青筋都清晰的凸起，仿佛再用力些，这些伤人的话语就能化为粉末。

        “他该死”女人再次重复着。

        “哎？你干嘛？”路白的胳膊再次被一双冰凉手抓住。

        “或许，我可以尝试去王冉冉的记忆里看看”

        紫色的圆盘旋转间，女人拉着路白消失在了这个空间里，这回，他们站在了王冉冉家的客厅里，目睹了一场令人绝望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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