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十几年前？我愕然一惊，半晌后道：“谢谢你告诉我时间过去多久了，没想到都十几年了，这迷雾还真是让人头脑不清醒。”

        “你竟然一直生活在雾穴里头。”柳云生又望了眼我身旁已经化为兽形的小豹子，见他呲着牙一副要咬人的模样，不由后退了半步，“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赤金啸云豹吧？”

        “赤金啸云？那是什么？”

        柳云生道：“我需要提炼本元，故此来雾穴寻找赤金啸云豹，若是能让我得到赤金啸云豹的火元，我的本元能够大大提升。”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有印象了，在小说里有讲男主为了提升本元精纯度寻找异兽，后将那异兽收入麾下，为自己所用的故事，难不成那异兽就是小豹子？

        我转头看了看小豹子，道：“你恢复原形吧，这人我认识。”

        小豹子却一口咬住柳云生的衣领，将他从洞口丢了出去，我听到柳云生摔在外头吃痛的叫声，奇怪地看着再次恢复人形的小豹子。

        “你为什么把他丢出去？”我问道。

        小豹子皱着眉头，拉住我的手，憋了半天说道：“霜霜，不走。”

        我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也是来了个寒疏师兄把我带走，他是以为我又要跟着这个刚来的人类离开了吧。

        我心中不由一软，但还是握着小豹子的手道：“跟我离开这里吧，你本是通人性的，这些异兽跟你不一样，留在这里你一个人也孤单不是吗？”

        他听此没有任何反应，我以为他是没听懂，便又说了一遍：“跟我一起，离开。”

        小豹子撒开我的手，化为原形，蹿出了洞穴，我看着这洞穴内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同小豹子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干草床，用石头雕做成的果盘，还有许多无聊时涂画的痕迹，我抬脚踩灭了那堆篝火，走出了洞穴。

        可我终究是要离开的，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不能一辈子呆在雾穴之中，只不过柳云生的出现提醒了我。

        柳云生从地上爬起来，挠着头道：“啧，这豹子脾气还真是烈。”

        他抬头望向我道：“要和我说说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

        “你是说柳江霖那老贼陷害你，想要杀了你？那，这些年你留在雾穴出不去，难不成一直是那头豹子在照顾你？”

        柳云生的语气讶异非常，我再一次点头。

        他失笑道：“柳江霖那老贼如今是没人可奈何得了他了。”

        “外头是什么状况，好像最近一直地震？”

        柳云生摇了摇头道：“你也算幸运，躲过了极为罕见的星陨，外头如今是千疮百孔，我虽保护了自己的门派躲过一劫，但无数修仙门派却都消亡在此次星陨之中。”

        星陨果然到来了，我揪着心，连忙问道：“花家怎么样了？寒疏师兄怎么样了？还有浩初宗呢？”

        这一连串问完我却自己沉默了，花家毁了，浩初宗也毁了，这些我明明清楚。

        “星陨时，花家和浩初宗都在柳寒疏的保护之中，无人有性命之虞，你娘也好好的活着，不过如今的柳寒疏已不在人间，也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师兄了。”

        柳云生说罢，我一震，“不可能，他为什么不在人间了，他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他没死，只是比死更可怕，两界之门洞开，柳家背叛人族转投阴刹海，而柳寒疏堕入魔道，已经成为阴刹海诸魔的首领了，人类修士虽集结抵抗，但九国大陆半壁江山已是魔族的囊中之物。”

        柳云生垂下双眸，听到寒疏师兄没死，我先是缓了口气，但也明白他终究还是步入了自己入魔的宿命。

        我鼓励柳云生道：“你如今已经半步入仙门了，实力不凡，多搜罗些法宝，你可以打败他的。”

        毕竟你是主角啊，我不安地想着。

        可看着柳云生那阴云重重的模样，我明白了过来，寒疏师兄堕入了魔道，而他身上还有我给他的经验值双倍的挂，恐怕柳云生打不过他了。

        毕竟小说里虽然男主不断装逼，但最后也是殊死一搏才打败了反派。

        “他已经修成魔罗，唤醒古魔了，我问过师父，连飞仙下凡都很难打败他，更何况如今仙界也已倾塌，神仙自身都难保了。”

        我低下了头，柳云生盯着我看，忽然撩开我额前的头发，道：“我在柳寒疏手臂上也看到过这个花纹，你们”

        “我是他的道侣。”我抬起手腕上的红绳，“也是他的妻子。”

        柳云生愣了愣，我对他道：“以前退婚的时候你一直听不进我说的话，我没跟你说一声抱歉，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不合适，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我清楚，只不过那时我还小，有些意气用事，刚被人陷害经历了那些事，听不进去你说话——”柳云生笑了笑，“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竟然嫁给柳寒疏了，难怪他要保护花家呢。”

        柳云生说罢，语气认真起来：“也是今日幸运，居然在雾穴遇到你了，如今这种情况，你只有两个选择，跟着柳寒疏一起堕入魔道，或是，体谅天下苍生，让他清醒过来。”

        “我不清楚他为何会听信柳江霖的话，他早就和柳家决裂了，也不是会自己选择魔道的人。”

        我蹙紧眉，诚实地告诉柳云生：“所以他其实，很有可能是被柳江霖使了什么手段，控制住了，我很难唤醒他。”

        柳云生一怔，失落地垂下身子，他来到雾穴寻找赤金啸云豹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好让打败柳寒疏那渺茫的希望多那么一两分吧。

        我深吸一口气道：“但我会去找他的，无论试多少遍，我都要把他从阴刹海带回来。”

        柳云生抬起双眸，坚定地望向我：“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近况聊毕，我上了柳云生的御剑打算离开雾穴，他道：“你中了断仙散，竟能保留灵基，真是稀奇，我当年也是有其他助力才勉强恢复了修行的速度。”

        “我也是有其他助力——”我转头望向那躲在丛林中偷偷注视着这边的小豹子，缓缓伸出手。

        他倏地蹿了出来，化为人形，抓住我的手，抱紧了我，我笑道：“我们走吧。”

        柳云生御剑飞离雾穴，我握着小豹子的手对他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长在混沌的雾穴之中，现在终于离开了雾穴，就叫雾离好不好？”

        “听着好像没有赤金啸云豹霸气。”柳云生悠悠地飘来一句。

        小豹子仰着赤红的眼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叫，雾离。”

        柳云生先是带着我看望了故人，花家在星陨中保存了下来，但因魔族和人族的大战，青隐国早被吞并，如今在魔族把控下，我无法去看望娘亲。

        揽月观星采晴尽管在战乱时也回到了花家照顾府里上下，我自然也是见不到的。

        姜敏回到了红鸾，如今她家支持着修士与俗世军营的粮草供给，她也进步了不少，修炼至炼气七阶，她说现在努力修炼是为了能够在魔族入侵时保护自己的家族。

        只是再见到我，依然忍不住潸然泪下，星陨时她许多家人都因此去世了。

        而浩初宗虽然没有毁灭，也已经在魔族的掌控之中，那里成堆的丹药灵草以及古籍令其成了魔族滋长实力的大本营。

        我熟悉的青莲师兄墨兰师姐等都成为了人族抵抗魔族进攻的中流砥柱，包括曾经很不着调的杨如晔，如今已经化神境，奔波在前线战事上。

        他们见了我无非是问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将那段往事一点一滴地讲述给他们听，说制造我意外死亡的人是柳江霖，我是幸运才活了下来。

        “霜霜，当年在蛟龙潭，若不是我带队也许你不会遇到这些事情，柳寒疏也不会”墨兰师姐满眼泪水。

        我问道：“寒疏师兄究竟是怎么入魔的？”

        青莲师兄道：“此事我们不甚清楚，你出事后那个夜晚，死讯传到了神君峰，他那时便道心不稳，目如枯水了，雾竹林千鸟飞逃，我与师父怕他想不开便去看望他，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他消失了十几年，再后来星陨至，阴刹海诸魔出，他再现人世，却是以魔族统领的身份出现。”

        “我们想，他兴许是遇到了什么劫难。”墨兰师姐叹了口气，“掌门师父尝试过以师徒之情唤醒他，却死于他的手中。”

        寒疏师兄曾经常提及的师父，廖清月，我尚未谋面的人世唯一的仙人，竟然被寒疏师兄亲手杀死了。

        杨如晔对我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去找柳寒疏，难保他会不受控制杀了你，这或许会让他更加痛苦。”

        “我命硬，再说了，死一个我算什么，你们也失去了很多亲人了吧？”

        我说罢，带着雾离还有柳云生打算离开军营，杨如晔拉住了我的手道：“我也一起去。”

        “留在这里吧，人间还需要你。”我掰开他的手，他落寞地落下手，没有再阻止。

        离开军营后，随柳云生御剑上空，看着人间千疮百孔，白骨堆山，仿佛炼狱一般，曾经以为只要我在寒疏师兄身边他就不会入魔，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宿命，却不承想我的这一“死”，却让他的宿命更加可怕更加危险。

        “这个是封门石。”我扯下柳云生腰间的玉珏，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那一直以来的金手指的真实身份，“一旦寒疏师兄无法醒过来，你就跟雾离离开，一起把两界之门封起来，口诀在玉珏后侧写着。”

        柳云生一愣，看到那行口诀，奇怪道：“封门石？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情，不然早就死在陨兽坟了。”我将玉珏递给他，“拿好吧，这东西很重要。”

        柳云生点头，念了个辟气诀，我们周身便飘起一环银色的光圈，他如今是人族中最强者，半步入仙门，我自然放心他的辟气诀，能够躲过那些魔族的追踪，顺利进入阴刹海。

        望着底下魔族行军的列队，一路黑雾缭绕，竟比雾穴更加扑朔，更加令人沉重，远远看见一扇广阔如山高的绿色石门，从那石门后的黑雾中分出一道道黑色身影，飘向人间，柳云生转头对我说道：“两界之门到了，进入阴刹海后，一切便没有回旋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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