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

总有些人，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塌糊涂。

        她，一个寻常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偶尔却也有傻傻付出的时候，对认定的人也能掏心掏肺，但她脾气太差了，又作又脑子清奇。

        一般人都受不了。

        大部分的人，看到她的脸，和价值不菲的服饰，言谈举止，就已经固定了对她的印象。

        嚣张跋扈、不知疾苦的大小姐。

        至于更多的，谁知道呢？

        没有人知道，顾漫兮选择匆匆结婚的原因，圈子里的人都猜不透她的想法，无他，顾大小姐画风清奇，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没有朋友，没有敌人，大家都把她当作是名媛圈里的小透明。

        不针对，不理会，不在意。

        所以，当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大家不过闲聊两句，就随她去了。顾漫兮？谁呢？顾大小姐啊，就脸长得还可以，脾气不怎样的那个？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发生，顾大小姐的新闻，已经算不上新闻了。

        在休闲的午后，阳光明媚的日子，名媛们三五成群，讨论着时兴的化妆品，流行的服饰，甚至少女怀春地，讨论着圈子里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顾漫兮，就这样被遗忘了。

        有很多时候，顾漫兮自己都觉得，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她从小就不擅长读书，或者说，她不擅长的东西有很多，名媛们应该会的，她都不会，就像总少了一根筋，做什么都不行。

        她读的是贵族学校，周围的同学非富即贵，这样衬得她所拥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十分寻常。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常年住在金子做的宫殿之中，对金子这种东西习以为常，看到金子，和看木头没什么不同。

        顾漫兮是一个单纯的大小姐，但她不是真傻，傻到毫无感觉，相反的，她还很敏感。参加所谓的名媛派对，听着少女们叽叽喳喳地聊着风花雪月，她沉默着，完全无法融入。

        她是能感觉到的，来自光鲜亮丽的那群人的恶意，隐晦而得意地排挤，浑身散发着高人一等的倨傲，就像是，白天鹅嘲笑着丑小鸭。

        是的，在别人眼里，同样是白天鹅的顾漫兮，在别的名媛眼里，不过是只不折不扣的丑小鸭。

        所以，她不喜欢宴会，不喜欢交朋友，甚至懒得维持面上的友好。耿直，率真？其实只是害怕，逃避……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年少的时候，父母不在身边，仆人们不敢越俎代庖。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所以她不懂，不懂人间疾苦，不懂什么大道理，更不懂为人处事，所以，她只会笨拙地模仿着周围的人。

        逛街，打扮，出入夜店……有时候，也会迷茫，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身边的人都是这样醉生梦死，似乎他们生来就应该过着这样的生活，那么她，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直到……遇见徐哲，别人都说，他花心风流，放浪不羁，但顾漫兮看来，他温柔体贴，细致耐心，他懂她，甚至，他看透了她娇艳外表下，那颗单纯懵懂的心。然后，慢慢的沦陷。

        顾漫兮觉得，他或许就是她一直梦想着的王子，命中注定他们会在一起，永不分开。

        十七八岁的少女，像蔷薇一样娇嫩，犹带雨露，含羞待放。

        一旦盛开了，或许很快就要凋零。

        那一晚，她将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了他。

        然后呢？徐哲撕下了伪装，变得那么陌生。

        原来一切只是一个赌局，他赢了，夺得了她的身心，然后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去。徒留一床狼藉，和仿若当头棒喝的她，在床单上散开的血花是那样刺眼。

        这或许是惩罚，惩罚她不自爱，男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顾漫兮终于明白了，徐哲不是王子，她也不会是公主。任何温柔相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人没能理解顾漫兮的想法。这样的说法是对的，若是让别人知道，顾漫兮被渣了，竟然只选择忍气吞声，自怨自艾，将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肯定会说她不可理喻。

        是啊，她不可理喻。

        她把徐哲当成了救赎，当作是毫无生机的过往中，唯一的亮光，否认他，就好像在否认她自己，痛恨他，好像就在痛恨她自己，这样想想，连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哪怕他欺骗了她的感情，她也只是安静地穿好衣服，然后回了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又或许，这不是原谅，而是，一种有趣的经历？啊，原来心痛是这个样子。

        花无重开日，这句话真是深刻而富有内涵。

        像她这样盛开的残花，是注定没有再次盛开的时候了。

        顾漫兮看着沉睡的男人，痴痴地笑了，床单上，散开的血花犹如盛开的玫瑰，红的刺眼。他是个富有责任感的男人，和徐哲完全不一样，他们，会结婚的。

        然后……

        她开始夜不归宿，出入夜店会所，和各种男人调笑，她从一个娇蛮的少女变成娇艳的女人，从头到尾，不过短短几个月。

        男人一开始也是找过她的，带她回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家啊，多么温馨的词汇，是她梦寐以求的温暖。

        当他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只有她，这让她有种错觉，他们彼此深爱，啊，这确实是种错觉。次数多了，男人从一开始的怒火中烧，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然后是无奈疲惫。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要离婚，就好像，默默的在忍受着所有折磨。

        顾漫兮几乎要心疼了，但是也只是几乎。

        凭什么要让她一个人痛苦呢？她想。找个人和她一起痛苦，这样，会不会就会好受一点？她舍不得让徐哲痛苦，就随便找了个不相干的人，到最后，她也不会再痛了吧。

        或许，抱着微弱的希冀，希望徐哲能够回头，回到她的身边。徐哲对自己的所有物，有很强的独占欲，如果她结婚了……就算只是赌约里微不足道的环节中，随时丢弃的道具，徐哲也会在意吧。

        母亲的生日宴上，她和徐哲眉目传情，趁着没人留意，偷偷地约会了，花下风流，竟然被男人碰见……

        结局显而易见，她又被徐哲抛弃了，能轻易得到的，男人总归并不稀罕，而这次，她却彻底没了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料想之中的欣喜。失魂落魄，她一直回想着，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离去的样子。

        或许，她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那个认真负责的男人，然后又亲自断送了这段不应该开始的婚姻。

        男人将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沉默地离开，有什么东西彻底从她的心里剖离，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交集。

        收拾妥当，独自一人回到家中，啊，或许已经不能再叫家了。毫无意外的，看到了等待多时的男人，他面容平静，总是皱起的眉头微缓，神情认真。

        “我们，离婚吧。”

        顾漫兮平静地点头，与男人错身，上楼回房。

        至此，似乎将整个人都分离。

        头疼的厉害，她摸索着，从床头柜里拿出药箱，这种小东西，自然不是她准备的，啊，又是那个男人，这里的每个地方，每个细节，好像处处透着他的影子，这是他的家……曾经，也是她的。

        顾漫兮没有开灯，借着月光，翻找起来，在哪里呢？啊，找到了，安眠药。她随意地从药瓶里倒出一粒，然后……又倒出几粒，混着他每天都放在她床头的白开水，咽了下去。

        她平静地爬上床，平躺在床上，双手轻轻搭在腹部，闭上双眼。头疼，脑子里一直在想，一直在想，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她完全抓不到一丝头绪。

        这算什么呢？稍微有点无聊啊。

        她任由意识慢慢沉睡，这样就好了吧，反正，她的存在啊，一直都是个错误。没有人会在意吧，就这样，普通又平静地消失，不是很好吗？

        “漫兮，坚持住，很快，很快到医院了。”男人焦急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什么啊，她只是，有点累了而已，睡觉都不让人睡个安心吗？

        “醒醒，你要是不想离婚，我们就不离，你要好好的……”男人似乎有些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就算之后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只要你幸福，我，我也可以当作没看见。”

        什么啊，听起来，好像你有多在乎我一样。

        太卑微了吧。

        突然，她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她的脸上，他，哭了吗？为她而流泪吗？真好啊，她想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

        “医生！”

        这样就好了，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所有事情与她无关。她啊，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从盛开的那天，就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然后，在黑暗的角落里，慢慢溃烂，面目全非。

        这大概就是她的结局了吧。

        [恭喜你，获得重生的机会……]

        [我拒绝。这样的人生，没有重来的必要。]

        [如果可以，让他幸福吧，莫亦枫。]

        顾漫兮，一个任性娇蛮的大小姐，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自私自利，贪图享乐，醉生梦死。

        典型的富二代，纨绔子弟。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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