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老师！”

        骆凌雨手拿两份样本，大步流星往研究所里走，皱着眉头面色急迫，刚进去就朝里喊。

        研究所其中一间实验室的门自动打开，映入眼帘是白发苍苍却坐姿板直不显老态的老人，他戴着老花镜，早已不平滑充满山谷沟壑般的手背放在书面上，一目十行地查阅着资料，他声音缓而有力，“不着急，慢点儿走。”

        老人的声音写满饱经沧桑，内容充满了对骆凌雨的关心，他的一头白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外衣整洁、没有一丝褶皱。

        老人名叫汪山陲，生物学家，是骆凌雨的导师，也是山海实验室的核心人物之一。

        “老师，您看，这是貘的粪便。”骆凌雨将两份样本放在桌上，将装有粪便的封口袋推向汪山陲的方向。

        汪山陲接过，从一旁的工具盒里拿出消毒好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将粪便钳出来，后打开桌上的灯，左右翻转着手，观察着粪便。

        显而易见，这是一块金属，并非是金属矿，而是经提炼后纯度高的金属。

        汪山陲是生物学家，并非地质学家，金属矿产一类的知识他只稍有了解，让他分析眼前这是什么金属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他将钳出的粪便放入密封玻璃瓶放在一边留样，吩咐骆凌雨将剩下的寄回元省去。

        为了山海计划的顺利实施，元省实验室安排了许多专家坐镇研究，这块貘的粪便交给他们研究更合适。

        汪山陲看到这块金属般的粪便，内心燃起雀跃，他惊奇于生命的奇妙，妖兽到底是脱离了普通生物的存在。

        了解、研究生命时带来的雀跃和奇妙感引着他步入这份职业，并成为他的兴趣与使命所在。

        早已年过半百的老人此时像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上满是憧憬和向往，他上下搓着自己的手掌，粗糙的手发出索索的声响，“真好啊真好！”

        他这般年纪还能见证新生命新物种，多好的一件事！

        汪山陲将自己从激动的情绪中脱离，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几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圆球形的东西出来，递交给骆凌雨，吩咐道：“这个东西你拿去给饲养员，是‘门’里传出来的，说是通讯器。”

        骆凌雨接过，通讯器？

        她打量着手里的圆球通讯器，上面什么按钮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黑色的球，球上有个图腾，和地宫里的图腾十分相似。

        “要怎么解释这个通讯器呢？”

        饲养员们只知道山海计划的部分内容，即妖兽和妖兽蛋的存在，对门毫不知情。他们这些研究人员也只是计划中的一环，即便在这项计划中拥有不少权力，但在得到允许前没有资格告知饲养员们山海计划的完整存在。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通讯器元省那边的实验室研究过了，无法连接，要是饲养员们能与通讯器连接上的话，就把''门''的存在告诉他们。”汪山陲在拿到这个通讯器的时候已经获得了指示，在妖兽与门的事情上，他们处于被动的状态。

        骆凌雨见汪山陲严肃认真，也严肃地回答：“我这就找人将排泄物送回元省，然后亲自把通讯器带到。”

        汪山陲点点头，走出实验室将排泄物交给一个同事后，打开通讯器联系室内区。

        此时安宁三人并不在室内区，他们来到了户外。

        上次安宁找到了合适的小溪后就盘算着哪天让馍豆豆过来玩水，知道安宁的计划后白淼渺也说正好就趁玩水的时候给馍豆豆把澡给洗了。

        这段时间馍豆豆基本上就呆在铜盘区，即便铜盘区的可控制露天区里有树有草，他们也做了秋千、玩具、休息台之类的给馍豆豆玩，但还是替馍豆豆觉得闷。

        馍豆豆生命力顽强，完全可以独自生活，但人类接触一个新物种，害怕它会带来威胁，将它束缚在一个空间里，饲养员三人怎么想都觉得惋惜。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为了了解妖兽这是必要的一个环节。

        “馍豆豆，下车啦，今天带你来玩水。”。

        安宁推开车门，门外正对着太阳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溪水，溪水缓缓流淌发出叮咚响，水面上浮着些叶片。清澈见底的溪水能看到水底的小游鱼还有小虾米。

        被白淼渺耳提面命不能咬车子的馍豆豆今天不需要蒙面也能顺利坐上车，只是坐在车上时，馋得不行不行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车子，抱着自己的掌掌来啃，图个望梅止渴。

        嘴馋的馍豆豆控制不住口水，哈喇子全落在安宁衣服上，好在她们上班要穿防护服，防护服防水，拿纸巾擦擦就行，不然她估计把馍豆豆送到就要回程换个衣服了。

        上次来这里的路上，安宁见到最危险的就是毒蛇，行驶途中坐在车里毒蛇无法奈何他们，到了溪水下缘这边，地势平坦，太阳充足，毒蛇鲜少踏足，只有几头小鹿时不时会到这里来喝水，危险性不大。

        “嗯嗯！嗯嗯！”看到溪水，馍豆豆眼睛跟开了闪光灯一样，瞬间亮堂起来，不给吃车子的痛苦抛于脑后，开心地在安宁身上动两下，指着溪水叫两声，又看回安宁，像是好奇宝宝在跟安宁分享自己看到了水一样。

        馍豆豆之前生活的山上没有小溪河流，难怪它这么新奇又兴奋。

        “对，看到水了是吧。”安宁对着馍豆豆声音放得很软很软，和平时说话的腔调十分不同。

        “去吧，去玩水吧，要小心点不要摔了噢。”安宁将馍豆豆放下来，让它自己去玩。

        馍豆豆从安宁的怀里下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懵懵的黑眼圈豆豆眼看着安宁，无辜地叫了一声。

        为什么不抱着馍豆豆呀？要一起玩水的呀！馍豆豆想。

        它看看自己的手掌，爪子已经很长啦，平时和哥哥姐姐们一起，都要好小心才能不划伤他们。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

        馍豆豆站起来，上半身搭在安宁身上，还要抱。

        “水的魅力居然大不过你。”陈霄保眼红地说。

        这几天他的工作任务就是铲屎绑秋千锯木头做休息台，休息时间就嫉妒地看着两人一兽亲亲热热唧唧歪歪。

        恨啊！恨啊！他就知道自己被招进来是图他力气大能干粗活！

        呵，不过山人自有妙计，在安宁白淼渺将投食这份工作让给他时，他牛逼哄哄地找了个新法子。

        既然貘很有可能是熊猫的祖先，那熊猫们都爱的盆盆奶，馍豆豆有五成的几率也喜欢！

        于是他托后勤部要来熊猫奶粉，在风和日丽的一个早上，特调了杯盆盆奶配铁块给馍豆豆，换来馍豆豆的让摸让抱。

        抱抱就能满足的嫉妒心旺盛的陈霄保今天依旧红眼。

        安宁没有抱它，弓着身子牵着它的手臂，带它往小溪边走，馍豆豆一般是四脚着地爬行，但短暂的两足走也是可以的。

        有安宁陪着，馍豆豆愿意去玩水了，一到溪边，安宁放开它后，它连忙凑到小溪边，短象鼻凑近溪面左右划水，确保小溪是安全的后，它像下汤圆一样扑通就要往下跳。

        “诶！！”来不及阻止，馍豆豆浑身就被溪水打湿了，往日蓬松的毛全都耷拉在身上，没了毛发占体积，它小小的身形瞬即展露出来。

        馍豆豆最喜欢玩水啦！馍豆豆还会游泳呢！秉着展示给哥哥姐姐们看的心思，脚掌能踩实地面的馍豆豆将腿缩起来，浮在溪面上游了起来。

        “这小家伙还会仰泳。”白淼渺从包里掏出毛巾好笑地说，她预料到来溪边见到水的馍豆豆肯定不受控，准备了好几条毛巾。

        “走吧，给它洗澡去。”白淼渺念叨着洗澡好几天了，她从包里掏出几个长条海绵，像展开扑克牌一样，将海绵展开来。

        “行啊！”能和馍豆豆亲密互动，陈霄保第一个答应，伸手拿走一块海绵，摩拳擦掌，按耐不住冲到馍豆豆身边。

        馍豆豆的身上都能找到三年前沾上的泥土，就算他们不嫌脏，也怕会有什么寄生虫在身上，是得好好清洗一番。

        白淼渺还带来了动物用沐浴露，立志今天要把馍豆豆搓得干干净净！

        “呜呜呜啊！”

        前一秒以为有三个饲养员下水陪玩还高兴的“嗯嗯”叫的馍豆豆被安宁和陈霄保擒住双臂，还以为在握手的馍豆豆下一秒就被白淼渺刷在身上的海绵吓得“呜呜”叫。

        “别怕馍豆豆，洗澡呢，洗完就干干净净香喷喷。”安宁哄道。

        但安宁的哄一点用也没有，馍豆豆好害怕洗澡呀！它的毛毛全部贴着身子，少了毛发做屏障，海绵奇异的触感上身，让它抗拒地蹬腿。

        偏偏馍豆豆又怕蹬腿弄伤哥哥姐姐，不敢太大力，只能委屈地“呜呜呜！”

        “要不我给它洗？”安宁看看自己另一只手拿着的海绵块。

        馍豆豆喜欢粘着她，不管自己怎么摸它揉它也可以，这次洗澡应该……也行？安宁心道。

        白淼渺摇摇手，“不用，看我的。”

        她脸上挂着的笑容瞬时捋直，眼睛看着馍豆豆，严肃地指着它说：“乖乖洗澡。”

        像有魔力一样，馍豆豆蹬腿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不反抗了，表情倒是委委屈屈。

        三人齐心协力，一下就把馍豆豆洗得干干净净，把自它出生到现在身上粘得灰尘泥土全部洗掉，原本有些发灰发黄的毛变得黑白分明。

        洗完就能让馍豆豆自己去玩了，三人上岸，留馍豆豆泄愤似得狂拍打水面。

        “老实说，你是不是什么女巫师之类的，”三人坐回岸上，陈霄保问，“不然到底怎么做到让动物妖兽听你的话的？”

        这怎么想都很魔幻，陈霄保厚着脸皮凑近白淼渺说：“嘿嘿，要不然你教教我？”

        能让动物听自己的话太威风了好吗，他能炫耀一辈子！

        白淼渺摇摇头，“我出生以来就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说：“嗯……我是孤儿嘛，据送我到孤儿院的警察说，他发现我的时候，就有只狗守在我身边，这只狗还给我偷来了衣服什么的。”

        白淼渺毫无芥蒂地跟众人分享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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