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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相看


裴苒将文书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就在想,前世祖母未能成功交予自己的那一叠文书里,是否也有一封来自李玄舟。

        裴苒记得,前世直至她死亡时,李玄舟都未曾娶妻。

        平日里见他与朋友相处时,若是有人以此来打趣,他也对这件事表现出很大的抗拒。

        所以她从没设想过,李玄舟竟然会有文书递与姑娘家相看。

        与其说觉得是李玄舟自己想要相看人家,她认为是有人瞒着他投递出的可能性更大。

        裴苒觉得很有趣,对这件事充满了好奇心。如果有机会,她很想知道是谁帮他递出的。

        不过现在么,她需要做的是拿着文书去见老夫人。

        时隔两个月,老夫人见裴苒竟然真的挑选出一位想要相看的人选,也觉得十分惊奇。

        因为老夫人以为,裴苒拿走文书只是为了敷衍她。

        她接过文书,端详着:“嗯……策北侯,的确是个好人选。若真论起,还是我们高攀了。”

        “祖母,这文书是从哪儿收来的?”裴苒问道。

        老夫人思索道:“是城东那几位常为世家大族结亲的媒人,想选好人家的府第,一般都会将自家儿女文书递到那儿去。”

        “这可以由他人代呈吗?”裴苒又问。

        一旁李嬷嬷回答道:“小姐,那几家做媒的,因着是与世家交涉,所以文书收编实为严格。除非本人,否则只有亲属方可递交。”

        裴苒点头,表示了解:“是这样啊……”

        李玄舟的情况,她很了解。

        他的父母在他十七岁那年相继离世,他这一脉并无直系亲人。

        除非,是皇帝这位三代以外的堂叔做的。

        一国之君,总不能这么闲得慌吧……

        裴苒摇了摇头,把这个猜测抛诸脑后。

        “祖母,你看什么时候能安排会面呢?”裴苒对这些完全不了解,又提问道。

        老夫人慈祥地笑着:“就中意是他了?”

        被祖母这么几近调笑地看着,裴苒莫名脸颊有些泛红,低声应答:“嗯……”

        “那祖母便与媒人知会,至于何时会面,还需双方商定一个合适的时辰。”

        裴苒点头,“听祖母的。”

        御阳城里,世家大族相看亲事,都会安排当事双方来一场会面。

        其名为会面,实则男女双方当日会相隔屏风而坐,并不会直接相见。

        意在让年轻男女初次相处,对双方本人有一定的了解。

        相看姻缘能走到约以会面这一步,基本预示着这桩亲事将成。

        当然也并非绝对,亦有不少情况,两家会面之后,反而关系恶劣。

        只是以往常情况而论,好事将成的几率更大一些而已。

        裴苒说与老夫人这件事,便回去耐心等待了。

        而另一边,李玄舟也没想到,前日在皇帝那儿刚得知了这一消息,第二日便当真有媒人上门呈递了一位世家小姐的文书。

        李玄舟:“……”

        他从那位穿得极为喜庆的媒人手中,接过文书来看。

        发现内中写着的名姓、身世等讯息的,竟恰好就是皇帝昨日举例提及的璋南伯的嫡女,裴苒。

        李玄舟刚从铸戈府回转御阳城不过一年有余,平日里又甚少与城中世家大族来往,关于这些闺秀小姐们的名声、才气如何,他更是一无所知。

        不过璋南伯本人,他多少还是知晓的。

        铸戈府辖域之内,便有一处水渠是裴忱之作。以前裴忱与父亲交涉时,自己也曾见过几次,印象里是一位温润如水的君子。

        况且,如皇帝所言,这位小姐未及豆蔻之龄便遭遇父母双双逝世,前不久才刚刚出了孝期。

        既然对方有意相看,那么他便同意了吧。

        “会面之日定于何时?”李玄舟询问那到访的媒人。

        “侯爷何时方便,定于那日便可。”媒人笑着回答。

        李玄舟思索着近段时间,自己的事务安排,说道:“那便十日之后吧。”

        “好嘞!那妇人我便去小姐府上知会一声。”媒人得了消息便匆匆离开了。

        裴苒被告知相看的时日,心中莫名紧张起来。

        总觉得,自己与李玄舟相识的契机为何都是如此奇怪莫名。

        当然,相比于前世的第一次见面,相看亲事已经正常很多了。

        裴苒思考着当天要如何穿戴,虽然届时对方并不能看到,但总需要体现出自己对想要结成这门亲事的重视。

        她努力回想着以前的事情,依稀记得曾经问过李玄舟,他喜欢怎样的姑娘。

        对方回答说,喜欢平日里很精致、懂得展现自我的姑娘。

        他似乎还说了很多,可回忆久远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喜欢的类型,完全与自己南辕北辙。

        但是现在,既然她想努力促成这桩亲事,那么只能勉强自己,向着李玄舟喜欢的样子靠一靠了。

        希望至少努力了,能看出一些改变。

        他们会面的地点,定在了城东的雁然居。

        这是媒人根据往日里年轻男女相看场合选定的,对方极力推荐时,说很多亲事都是来了这儿之后定下的。

        裴苒不明就里,便也没有表示反对。

        相看的那日,巳时二刻裴苒坐上马车出门。

        她在行进的路上,思索了许多与李玄舟交谈的方式,却怎么都觉得奇怪。

        便索性不再胡思乱想了。

        不过,自己想要与对方结成亲事的目的,她还是需要告知对方的。

        如果李玄舟对这门亲事没什么意见,那么她一定要说清楚,自己是需要一门亲事来阻挡裴愠给自己塞人。

        裴苒觉得,事前的坦诚是必要的,她不想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喜欢欺骗他人的人,尤其是李玄舟。

        进入雁然居的雅间,因为相看双方中间隔有屏风,所以进入室内时走的是不同的门。

        裴苒来时,李玄舟已经在座了。

        她隔着半透的纱制屏风,朦朦胧胧地看着映于其上的身影,走到自己的位置旁,行礼道:“裴苒见过侯爷。”

        雅间位于二楼,裴苒来时,李玄舟正喝着茶看着一楼表演的戏法儿。

        听见裴苒的声音,李玄舟微愣。原来前两次偶遇的姑娘,便是她。

        他放下茶盏,回应道:“裴小姐不必多礼,请坐。”

        裴苒坐下后没多久,恰好一楼的戏法表演中场休息。于是她思索着,起个话头与李玄舟闲聊几句。

        “侯爷是刚回御阳城没多久吗?”她问道。

        “不算短,已经一年了。”李玄舟回答道。

        “铸戈府是怎样的一座城?我听说先父曾在那儿修了一道水渠,但从未有机会去看看。”裴苒又问。

        李玄舟耐心地回答着:“铸戈府虽不比御阳城,又地处边塞,但也别具特色。尤其是在璋南伯修筑的水渠影响下,使之于西北之地更为突出。”

        其实这些都是以前李玄舟说与裴苒的事情,不过如今么,他们还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裴苒也只能从这些话题入手。

        好在没聊了一会儿,一楼的戏班子又继续开场了。

        这次楼下演的是一出关于行军打仗的戏。

        戏刚开场时,裴苒还不时地与李玄舟交谈几句。

        随着情节逐渐推进,她突然发觉,这似乎是在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基础上改编的。

        于是她随口对着李玄舟说了一句:“诶,你看,这是不是从劫跃山一役改编而来的?”

        这次,不仅是李玄舟,就连他身后冷无渊都忍不住转头看向屏风另一侧的裴苒。

        她怎么连劫跃山之役都知道?

        不要说什么世家小姐,就连一些当朝年轻的官员都未必知晓这场战役。

        楼下这个戏班子之所以能演这场戏,是因为写这出戏的人,他的兄长曾经参与了劫跃山之役。

        劫跃山之役不为人所知并不是相隔久远或是朝廷不予传播之类原因,而是它真的只是本朝战事中,非常普通不足为奇的一场战役。

        它唯一的意义便在于,那是李玄舟第一次亲身作为主将作战。

        与其相信裴苒博闻强识,李玄舟更认为对方调查过自己。

        果然,佐证他这一猜测的证据又出现了——

        裴苒尝了一块桌案上的点心,觉得口味很符合李玄舟的喜好,便向他的方向推了推,说道:“这盘点心,侯爷可以尝尝。”

        李玄舟瞥向那盘点心,确实是自己的口味。

        他的目光看向屏风,然而被他注视的人却毫无察觉,仍在专注地看着楼下的戏。

        李玄舟能看得出来,裴苒对于今日的会面,十分欣喜也很重视。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件事情。

        对于婚姻,他的心里有自己的定义与设想。

        可以说他古板,可以说他不知变通,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玄舟知道,想要拥有一段如他父母那般伉俪情深、温馨和睦的婚姻,是很难得很难得的。

        他并没有奢求这一点。

        但至少,相敬如宾,没有利益纠葛的婚姻,他还是能争取一下的。

        可惜,他回了御阳城以后才发现,连这一点都很难做到。

        就如裴苒,李玄舟也曾听闻过璋南伯夫妇的情深佳话。连他们的女儿,对于婚姻的想法,竟然也是利用。

        她与御阳城里,他见过的那很多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会再由着皇帝胡闹了,这样相看亲事的方式根本毫无作用。李玄舟这样想着。

        话虽如此,李玄舟倒也并未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拒绝她,令对方难堪。

        他所有话语都留着,只等媒人上门时再做转达。

        接下来,李玄舟便沉默地坐在那儿,静静等着今日会面的结束。

        而裴苒呢,她哪有想这么多。

        能见到李玄舟,她心里说不上的见到故人的喜悦。

        不自觉地,言谈相处之间根本没有注意到保持陌生人应有的距离感,完全是按照前世与李玄舟相处的方式自处,想什么、做什么都随心而动。

        当她察觉到不对时,是在她的目光游移到桌案上,发现自己刚刚推过去的那盘点心,对方分毫未动。

        裴苒细细回想,发现今日这场会面从开始到现在,李玄舟都只有当自己起了话头时,他才会回答,他从未主动地说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

        而沉浸于喜悦情绪之中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看起来李玄舟一如她记忆中的他一样,对于成亲这件事都毫无兴趣。

        更甚者,如今的她与李玄舟没有任何关系。在走出这间雅间之后,或许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再有。

        裴苒保持了半日的好心情,终于沉了下去。

        哪怕先前再如何告诉自己,如今他们只是陌生人,也不如见一面来得强烈。

        这场亲事,显然不会成功。

        那么她,也没必要与对方坦白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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