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踏青
李玄舟没想到裴苒如此勇敢，哑然一笑：“好，我便与你比一比。”
说完他便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而裴苒则在训练场中热着身，等待对方到来。
片刻后李玄舟回到了这里，他一边走着，一边将自己宽袖收束起。
而后走到准备好的马匹旁，蹬上马镫，一个跃身跨上了马鞍。
“开始吗？”李玄舟看向裴苒，问道。
“嗯，开始吧。”裴苒点头，也跃上了马背。
两人勒着缰绳，缓步来到起始点。
“既非什么正经比试，你我也无需裁判官。”李玄舟说道。
“是，侯爷发声吧。”裴苒已经做好准备。
四周静默了片刻，紧接着只听李玄舟一声“开始”，二人策马而去。
围绕着训练场四周，共有十二个标靶，他们在绕着场内马道奔跑时，趁势拉弓射箭，中靶多且准即为胜。若中靶无从判断，则以跑马时辰短者为优先。
绕场一周，很快便结束了。
裴苒喘着气，努力平息急促跳跃的心脏。
如果没有比试过，她也不会知道李玄舟如此厉害。
当然，虽然她知道自己肯定输得很惨，但比试过程却是无比享受。
她很开心。
李玄舟在一旁静静等待着裴苒小憩片刻，他看着她额间沁出滴滴汗水，再一次感受着眼前这个姑娘的“狠心”。对自己的“狠心”。
全御阳城里的世家小姐，不会再有能如裴苒这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而如此逼迫自己的人。
或许这也是李玄舟愿意与她结交的原因吧，没有人会不喜欢有一个努力而坚韧的朋友。
越是与裴苒相处，李玄舟便越是觉得，当初相看亲事时，自己对她的观点是如此片面。
这样的一个姑娘，哪怕只靠她自己的双手，也能挣得想要的东西，根本无需去利用一段微不足道的亲事。
裴苒休息好了，擦拭掉额间的汗水，对李玄舟说道：“虽然知道自己肯定输得很难看，但我们还是看看结果吧？”
“嗯。”李玄舟点头，提缰在前先行。
标靶之上，红色箭簇是裴苒的，蓝色箭簇是李玄舟的。
十二道标靶，李玄舟射中的几乎都是十环，只有两箭九环、一箭八环。而裴苒则是八环居多，九环三箭，最后还有一箭七环、一箭十环。
看完了结果，李玄舟倒是极为满意：“以你练习了几个月取得如今的成果，已经很是厉害。虽然我对兰斋比试的考核标准并不了解，但我认为裴小姐照此练习到四月时，任何骑射相关的比试都不用担心。”
听着对方的评价，裴苒很是喜悦。
见她眼神亮亮地看着自己，李玄舟笑着又说了一句：“我与当初和裴小姐说的话一样，我并没有什么能教的，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明白了，多谢侯爷。”裴苒感谢道。
有了李玄舟的鼓励，裴苒的温习之路也更为坚定。
在每日每日地准备兰斋比试中，时间飞逝，转眼上巳节那天就悄然而至。
清晨时分，裴苒才刚刚起来洗漱完毕，便听叠秋通报，孟竹尔已经来到府上找自己了。
想是她怕自己忘了这回事，早早地便准备完毕出门来等裴苒。
好在裴苒也快结束，为了不让对方等待太久，便加紧了动作，而后与孟竹尔一同出门去踏青。
既然是踏青，众人穿着都以轻便舒适为主，来参与的也不止是各家小姐们，还有一些年轻的世家公子。
临近巳时，人员几乎到齐，当然也包括了只要有聚会便从不缺席的裴芙。
只见她于人群中左顾右盼，似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没一会儿，答案便揭晓了。
因为迎面走来了几位公子哥儿，其中便有晋世子晋承鹤。
看起来，即使经过了元夕灯会上的那件事，也并未打消裴芙对晋世子的想法。
裴苒只看了对方这一眼，便不再关注了。
她依然是这个想法，既然是出来玩儿的，就不要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人扰了大好心情。
只可惜，永远是想得很好，现实却不能如愿。
晋承鹤走来，远远地瞧见裴苒时，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见着世子举动，本来向着他走去的裴芙停下脚步，面上笑意也立即褪了下去，顺着他的方向恨恨地看着裴苒。
裴苒心中叹气，却是无处可躲。
裴苒只得对孟竹尔说道：“我们暂时走不了了，出现了一些麻烦。”
可惜孟竹尔元夕灯会之时并未出现，也不知晓灯会之上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会有什么麻烦，阿苒？”
“人已经来了。”裴苒并来不及与孟竹尔解释，因为晋承鹤已经走到裴苒面前。
只见他说道：“裴小姐，又见面了。”
“见过晋世子。”裴苒有礼地回应着对方。
晋承鹤显然并不觉得裴苒疏离而浮于表面的对白有什么问题，依旧热情地想与她闲聊：“裴小姐今日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吗？不知可否有幸与裴小姐同行？”
裴苒：“……”
她真的很想拒绝，因为裴苒已经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从他这句话结束后，周围已经有不少世家小姐们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孟竹尔看看自己的朋友，又看了看把自己忽略得彻底的晋承鹤，觉得这是自己见机行事的最佳时候：“我说世子大人，我孟竹尔这么大一人站在阿苒旁边，您是没看到吗？”
这话一出口便知道，的确是御阳城里最货真价实的兵部尚书之女。
许是因为晋承鹤自己本身便是一个高调的人，所以他也向来不喜欢同样高调的孟竹尔。
见她如此说，差点就要如往常那般与对方呛声儿了。
只是碍于裴苒在旁，多少还是收敛些许，咬牙切齿道：“我与裴小姐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孟竹尔抱肘，微微仰头，语带得意地笑着回答：“怎么就没我的事儿了？阿苒就是陪我来踏青的。你想邀请阿苒？没门儿！”
这话晋承鹤可不爱听，他到底呛了回去：“谁规定了，裴小姐是你邀请的就得陪你一路？难道她没有结交新朋友的自由吗？”
“她当然有交新朋友的自由，但肯定不是和你！”
“孟竹尔，你！”
两人针尖儿对麦芒，谁也不肯服谁，几句话下来，就差开始干架了。
周围熟知他们两个的，都知道他们平日的作风，谁也没上前劝阻。
倒是裴苒，以前并不知晓二人关系如此针对，也从没见孟竹尔对其他人如此做派。
心下觉得不该因为她的事情让两人如此针对，便准备劝说几句：“二位，不知听我说几句如何？”
她还想再说，这时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的李玄舟叫了一声晋承鹤：“承鹤。”
可怜晋世子第二次被李玄舟叫住，立即收敛神色，乖乖地转过身去看向李玄舟：“玄舟兄长。”
这次李玄舟倒没训诫什么，只说道：“既然踏青想要与人同行，便与我一起吧。”
说完，他目光微移看向裴苒，她也颔首，当做与对方打了招呼。
待晋承鹤离开后，裴苒与孟竹尔也准备找个安静的所在，两个人聊一聊。
这时候裴芙故意经过她们面前，冷哼一声才离开。
孟竹尔看着裴苒：“我觉得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阿苒你可得给我老实交代！”
两人找了一处无人经过的偏僻幽静之地，裴苒将元夕灯会那天她、裴芙以及晋承鹤之间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听完后，孟竹尔支着右手，指尖轻点着下巴，思索道：“依我看，晋承鹤八成是看上你了。”
虽然裴苒对感情一事毫无经验与心得，却也隐隐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她不明白：“我与晋世子满打满算，连今天才见了两面，怎么会……”
“这就是你不懂了，”孟竹尔一副很懂的样子，“那小子，总是自诩是翩翩公子，得意于自己胸中那点文墨。虽然看起来阿苒你只是猜灯谜与他打了个平手，但在他心里，不要说有人赢他，就是平手这种事都难以接受的。”
“再说了，所谓灯下看美人，阿苒你本来就长得好看，那天灯会之上他又亲手摘了你的面具。你想想，乍然见到一个与自己文墨不相上下的漂亮姑娘，晋承鹤不看上你才怪！”
说到这儿，孟竹尔啧啧叹气，显然在惋惜自己错过了一场热闹：“真是可惜，我元夕那天怎么就不在当场呢！”
对此裴苒无话可说，她只得装作没听见对方的感叹：“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总之我都不愿与晋世子有太多交集。”
孟竹尔想到刚刚裴芙的举动，以及平日里晋承鹤受到的诸多世家小姐的追捧，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她点点头道：“确实，说好了出来玩儿的，可不能因为一些外事扰了心情。放心吧，下次晋承鹤若再来，我尽量帮你避开他。”
裴苒只觉自己欠她良多，挽住她的手说道：“多谢我们人美心善、天下第一好的孟大小姐。”
孟竹尔点了点裴苒的额头：“哼，你也就会说些甜言蜜语了，女人呀……”
在裴苒与孟竹尔结伴同游时，不远处李玄舟总时不时地看向她。
其实，就连李玄舟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若说起来，他向来是不喜欢参与到这些少年人的游玩当中的。
只是前两日听说了上巳节踏青后，李玄舟却鬼使神差地想来一遭。
当看到裴苒后，他才知晓为何会想要前来。
因为他想着，来了，或许便有可能遇见她，即是如此。
李玄舟朦朦胧胧地有些明白了自己想法，却又不能立即确定。
他只是觉得，近来裴苒的身影总在心底浮现；见着她时，哪怕没交谈一句话，只要她在眼前了，便很是熨帖。
上巳节的这整一场踏青，李玄舟都并未上前与裴苒说过一句话，就好像他的确只是单纯地前来踏青，两人也并不相识。
裴苒也没有想着刻意与他交谈几句之类的，不仅是因为不想与晋承鹤有太多牵扯，也是因为她看出来李玄舟同样并没有一定要与自己有交集的想法。
如此人多眼杂的地方，也不适合他们两个交谈。
不管怎么说，裴苒并不希望有任何可能让他人置喙他们的关系。
这一日的踏青，因为开始时晋承鹤的举动，但凡是心悦于他的小姐们，都没有与裴苒或是孟竹尔说过一句话。
而心怀怨怼的裴芙则在这些世家小姐们中左右逢源，很是自在。
裴苒不想理会她的举动，倒是孟竹尔为此愤愤不平。
当然，总体来说，这日的踏青总算是让孟竹尔满意的，当然也让她哀嚎，今后没有机会再与裴苒出来玩儿了。
踏青结束后，裴苒回了璋南伯府，而李玄舟则是被皇帝立即叫进了宫里。
李从致看着他，说道：“难得啊，我们的策北侯也有闲情逸致去郊外踏青，看来最近确实是没什么事要忙。”
李玄舟：“……陛下有事还请直说。”
“也没什么，就是朕看你没事干，怕你闲得慌，给你个差事做。”李从致随意地说着。
“不知是何事？”他又问。
“兰斋比试的监考官，这份差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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