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葬礼
“顾零！”
言辞把瘫在地上全身无力的顾零搂进怀里，手指抚上她的面颊，为她轻轻擦拭泪水，心中溢出满满的心疼。
顾零此时无暇其他，满脑子都是蔡明芳被盖上白布的画面，她强撑着意识不让自己倒下去，但是内心传来的痛感却一直让她喘不上气。
言辞把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背对着玻璃窗不让她看到窗内的现状。他一步一步往外走，把现场交给阿铁处理后就直接抱着她上了车。
“是我……害死的奶奶……”半昏迷状态的顾零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脸上的泪痕未干又有新的眼泪滑落。
她内心无比痛苦，奶奶的突然离世让她充满了悔恨和伤心，如果不是自己一直逼问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言辞一只手打着方向盘，一只手紧紧牵住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到了默家别墅门口，他快速下车把顾零抱到房间，正在客厅看电视的默然和夏楚惊讶地看到言辞这一系列动作，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
到房间门口瞧见言辞小心翼翼的为顾零盖好被子，转身对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确定顾零熟睡了后这才走到门口，轻轻关上门。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夏楚和默然两母女压低声音着急向言辞发问，担心的目光齐齐落在言辞脸上，等待他的回答。
“蔡明芳走了。”
“谁？零儿的奶奶？”夏楚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当年她对顾零所做的事情她还清晰记得！
“靠！她什么时候联系上那个老不死的了？”默然对蔡明芳的厌恶也是在小时候就产生的，所以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敬。
“默然！”夏楚出声呵斥，“闭嘴！”
即使当年她的所作所为是让人痛恨，但她毕竟也是故友的妈妈，顾零的奶奶，更何况…现在人已去了……
默然噘嘴委屈的埋下头，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死者已矣！”夏楚对她厉声道，又转头问言辞，“到底怎么回事？”
言辞鹰眸中阴霾笼罩，“照顾好她。”有些人，他必须要去好好清算清算。
夏楚和默然了解言辞淡薄的性子，也没有追着他问到底。
只是言辞脚还没踏出两步，就听到房间内乍起的惊呼。
“奶奶！”
三人齐齐推门跑进房间，夏楚和默然一左一右守在她身旁，言辞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忧伤，心疼的看向脸色苍白的顾零。
“干妈……然儿……我奶奶死了，她被我害死了……”顾零泣不成声。
“好孩子，别哭，干妈在。”夏楚疼惜的抱住她，“好孩子别哭了……”
默然偷偷擦掉眼角的泪，“零儿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言辞藏在裤兜里的拳头紧紧攥着，他想用力把她抱进怀里，把她脸上的泪珠亲吻掉。
“我要去医院！言辞，快把我送回医院！我奶奶，她一个人在那里……我怎么能……”顾零边说边爬下床，穿好鞋子后脚步琅珰，紧拉住言辞的手。
“好。”言辞轻声答应，却是把她扶到床边坐好，“现在阿铁在上面处理后世，等你休息好了我就送你过去好吗？”
顾零透过眼中的雾气看到言辞忧虑的神情，又看到站在他身后不安踌躇的两个人，微微点点头。
沙哑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林妈她还在老宅，我担心她……”
“我已经让人去陪她了，你先休息好，不然怎么会有体力去送你奶奶？”言辞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哄着。
当言辞一听到蔡明芳被送到时他立马从病床上跳下去想赶去陪她，可是却被言重于安排的人拦住了。
言重于听到手下的人汇报了言辞的情况，气得暴跳如雷。做了手术还屡次偷跑出医院，几次伤口裂开才回病房，这个孩子是不要命了吗？
他立马吩咐了底下的人安排了几个保镖时刻盯着他，明面上是保护，实则就是为了监视。谁知，还是被他耍手段跑走了！
所以当言辞赶到医院时，已经看到瘫倒在地上的顾零，幸好，没有太迟。
他一边交代也是闻讯赶来的阿铁处理医院的事情，一边吩咐宫羽派人去顾家老宅照顾林妈。
而宫羽则去解决更重要的事情……
他把顾零能担心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这样，她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顾零泪眼朦胧，一想到奶奶她的心就隐隐作痛，“言辞，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一直逼问她……她不会……”
言辞把她的头搂进怀里，“别想了，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太伤心，在言辞的看护下她沉沉的睡去。
梦里蔡明芳老去的脸和年轻时的脸不停的交错盘旋，她苍老时的慈祥，和过去的狰狞让顾零一会儿怕一会儿喜，不得安宁的梦魇竟也让她一夜到天明。
睁眼时动弹了一下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仍然被言辞握在手中，而他正趴在床边睡着，双眉紧皱，唇色发白。
细微的动作也足以让半睡的言辞清醒过来，沙哑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鼻音，“你醒了？”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顾零闷声问道。
言辞笑笑摇摇头，“不碍事，阿铁已经把她的尸体领到殡仪馆了，今天你可能得过去送送她，你可以吗？”
言辞其实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他知道蔡明芳的葬礼她是肯定要去的。
顾零双手撑起身子，伸腿坐到床边，坚定地点头，“我可以的。”
言辞伸手撩了撩她凌乱的秀发，嘴角噙笑，“去洗个澡，我送你过去。”
顾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天没洗澡了，似乎身上都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怪味了。她涨红了一张脸快速打开衣柜胡乱抄了两件衣服就往浴室跑。
看到镜中自己红肿的双眼，顾零抬手用力拍了拍双颊，压抑住心内的悲凉，快速的钻进花洒下从头到脚把自己淋了遍。
言辞趁顾零洗澡的时间给宫羽打了通电话，确定万事俱备后让他在原处待命。他充满煞气的声音让宫羽打了个寒颤，心里默默庆幸这是自己的好友而不是对手。
顾零下楼时言辞早已敛好眼中的冷洌之气，他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她，又给她一块三明治，看着她喝完吃下后才把她带上了车。
站在殡仪馆的门口，顾零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她的脚步顿了顿，扭头不安的看向言辞。
言辞伸手牵住她，“别怕，有我。”
看到他安慰的神情，顾零的心平静了不少，在他的牵引下，进到蔡明芳的礼堂。
礼堂正中摆着由花圈包围住的照片，是她多年前的模样，微抿着嘴，眼睛透出一股虚假的笑意，没有她当下的慈祥。
顾零把阿铁递过来的孝服穿戴好，这才一步一步踏入礼堂。
“我在外面等你。”言辞轻声对顾零说。
顾零朝她点点头。
顾家的旁枝都来齐了，看到穿着孙女辈孝服的顾零开始窃窃私语。
“她怎么穿着孙女的衣服？”
“老太太什么时候还有一个孙女呀？”
“你忘了？她早逝的老大不是生了一个女儿吗？”
“不会吧？顾家人不是说她小时候走丢了吗？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出现？”
“长得眉清目秀的，之前都没见过啊！”
“是啊，这究竟是谁啊？”
林妈见顾零来了连忙迎上，一夜之间她的头发白了许多，“顾小姐……”
顾零朝她点点头，在她的带领下踩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沉一下，无声的泪水从眼中滑落。
顾零跪拜后转身看向家属位的人，顾清明一家三口竟然都不在场！她怒火中烧，难道送奶奶最后一程他们都不愿意吗？
顾零入位后就有好事之人上来询问了。
“你是谁啊？谁让你坐这的？”一个差不多五六十岁的女人凑过来，用尖酸的嗓音问道。
“是呀，你是谁啊？怎么穿这身孝服？”
“你有什么资格坐这里？这里可是顾家亲属坐的位置！”
女人的开头质问引来了无数个质疑的声音。
“这是我们顾家的大小姐，顾零小姐！”林妈站到顾零前面为她驳斥众人，“她没有资格坐，难道你们有吗？”
众人是认得常年跟随在老太太身边的林妈的，她的话让现场瞬间哗然。
“我就说是她吧！”
“可她不是在幼时就走丢了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是来骗遗产的！”不等林妈开口，门口顾清明一家三口来势汹汹。
顾清明跨着大步走到顾零面前大声喝道“好你个扫把星！害死了我妈后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什么？是她害死了老太太？”
“我就说老太太身体没病没灾的，怎么会突然走了！”
“她！我大哥的女儿，突然出现为了逼我可怜的老母亲交出财产，活活的把我妈给气死了！”顾清明边说边假惺惺的抹泪。
“是啊！清明回来跟我说我婆婆走了我还不相信！我前几天刚去看她的，身体还好好的！这个扫把星心肠太歹毒了！我这枉死的可怜的婆婆啊！”顾清明的老婆黄玲趴在照片前痛哭。
顾胜也没有闲着，他直指顾零，“你居然瞒着我们奶奶的死讯，还要偷偷把奶奶火葬，让她死了都没亲儿子送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天呐！怎么会这样！”
“这个女人小小年纪，没想到做事这么歹毒！”
“人不可貌相啊！亏我还夸她长得眉清目秀！呸！这简直就是蛇蝎女人啊！”
“到底什么仇要这样对待老太太？”
众人纷纷指责，有人上前把黄玲搀扶起来，起身后她又开始痛哭。
“我知道你奶奶小时候因为你克死了你父母而迁怒你，可是她始终是你奶奶啊！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你怎么能让她死后还没儿子送终！”
黄玲边哭边走近顾零指着她鼻子痛骂，“你为了让她签下股权转让书，你竟然活活把她逼死！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大哥大嫂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恶毒的女儿！”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顾小姐根本不是你们说的这种人！你们……”林妈眼看着顾零被一群人围住，却因为年老体衰而被推搡到一旁。
“什么股权转让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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