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颗糖

啪的一声，褚贤抓着一瓶茅台瓶颈放在餐桌上。

        褚昭昭和程垚并排坐着，褚昭昭被突如其来的闷响吓了一跳，侧目看向站在桌边的褚贤。

        “爸，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酒？”褚昭昭纳闷地上下扫过那瓶白酒。

        褚贤酒量不佳，出去吃酒席的时候是一杯不碰，唯有年节在家里才会小酌一两杯。虽说不是一杯倒，但绝对不是什么牛饮的人。

        这回真是破天荒了，不仅要和程垚喝酒，拿的还是七年前的茅台。

        褚昭昭伸手拿过那瓶放在了饭桌上的茅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年份，直觉她爸爸不是会买酒收藏的人。

        “一个朋友送的。”褚贤在他们对面坐下，向湘丽从厨房端了一盆酸汤肥牛来。

        “哎呦，这是哪儿来的酒。”

        能够在向湘丽眼皮子底下藏酒，她爸爸可真是长本事了。

        褚贤支支吾吾地回答：“一个老朋友送的。”

        “你哪来的送酒的朋友，你又不是会喝酒的人。”向湘丽把那盆酸汤肥牛挪向桌子中间，在褚贤的身侧拉开椅子坐下，抄过褚贤正在开封的酒，“还是茅台啊。”

        向湘丽顾着程垚在场，将酒瓶挪到了褚贤的眼前：“少喝点，你酒量不好。”

        被人当面戳穿了自己的底线，奈何对方是他的老婆，说也说不过，只得撇嘴。

        “爸，程垚是开车来的。”褚昭昭提了一嘴，想着说就别喝酒了。

        褚贤瞥了一眼帮程垚说话的褚昭昭，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护着。

        “家里又不是没有客房，大不了就在这里住一晚。”

        其实褚昭昭并非是想提程垚说话，只是觉得，如果真的要喝，最后出洋相的可能会是她爸爸。

        程垚从进门到现在，亲眼所见褚昭昭家里其乐融融的氛围，紧张的情绪也松弛了一些。褚昭昭人如其名，昭昭日月，正因为出身于这样的家庭，才养成了这样好的性格。

        褚贤给他递酒，程垚双手接过。长辈抿一口，他喝半杯，长辈喝半杯，他就喝一杯。

        要不是褚昭昭不停地给他碗里夹菜，让他吃几口垫垫肚子再喝，只怕是早就醉了。

        褚昭昭在和他说了要带他到家里拜访之后，就上网查了些第一次带对象回家需要注意的事项。

        可搜来搜去的，大多是女生们说自己第一次去对象家时的尴尬场面。

        男孩子的心思不如女孩子家的缜密，男生带女朋友回家很难能够完全顾及到女方的情绪。因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回家。家里，是他们最舒服最自在的地方。

        在褚昭昭看来，无论男女，第一次见喜欢人的父母，都是会紧张的。因为喜欢，所以想要给对方的父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可想归想，实施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面对的是陌生的长辈，完全不清楚对方的喜好，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踩了雷，惹了对方不快。

        褚昭昭一直都在尽力地照顾程垚，想缓解他紧绷的情绪。

        她一直都坐在他身边，让他能够有熟悉的感觉。担心程垚会不好意思夹餐桌上比较远的菜，就夹好了放在他的碗里。

        向湘丽也是热情开放的人，不会过多地逼问他家里或是私人的问题。唯独面色严肃的褚贤给了他一些压迫感。

        “你和昭昭是什么时候谈的。”向湘丽和褚贤都是看新闻爆料才知道女儿在谈恋爱，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谈的，他们老两口都还没问过。

        褚贤两杯下肚，面色驼红，眼神已经变得稍许迷离起来。

        “是戏拍完之后。”程垚喝了酒之后好像会刻意地更加注重咬字的清晰。

        褚昭昭觉得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一直埋头假装吃饭地偷偷笑。

        喝完第三杯又聊了大概十几分钟，褚贤完全就是醉了，一直像是一个复读机似的重复一句话。

        “要对我家昭昭好。”

        褚昭昭心里是又感动又爱笑。

        “哎呀，他醉了，我先把他带进去睡。”向湘丽和褚贤生活了三十年，对他这副喝醉的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向湘丽拉过他的手臂扛在肩上，手扶着他的后背。

        要是现在再不让他上床去睡觉，他等一下就要开始跳舞了。

        “你醉了吗。”褚昭昭眼见着妈妈把爸爸扶进了卧室，侧过头问他。

        “还好，稍微有点晕。”

        褚贤喝了三杯，程垚则大概喝了他的两倍多。

        “前面两杯喝得太猛了。”第一杯下肚的时候完全就是空腹的状态，空腹喝酒特别容易醉人。

        向湘丽安妥好了褚贤，从卧室里出来，轻手关上了房门。

        “你叔叔他就是人菜瘾大，你别见怪。”向湘丽在背后一点儿也不给老公留情面。

        “不会。”程垚倒是觉得褚叔叔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全都摆在面上，这样的人反而是最简单的，交往起来也轻松。

        “你们俩就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程垚想上手帮忙，被向湘丽用小臂挡了：“你别动，你们若是真的结婚了，我就不和你客气了。现在呢，你还是我们家的客人。”

        向湘丽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当初也并非一开始就和褚昭昭她爸爸好了。她从小就告诉褚昭昭，不要过分地依靠男人，当自强自立。

        菟丝花攀附藤蔓，终有一日会死亡，倒不如做一棵白杨，无惧风雨黄沙。

        自然，便就是与人相好，也是不能万事都靠着对方。只有相互扶持还是长远之道。

        在褚昭昭和程垚还没有走到最后，向湘丽纵然是再喜欢程垚，也不会完全将他看做自家人。一旦有所亏欠，偿还则难。

        “好。”程垚收回了手，向湘丽端着剩下油汤的碗盆进了厨房。

        “妈，我帮你吧。”褚昭昭是自家人，想上手帮忙也被向湘丽阻止了。

        “哎，你别动手。你这刚做的美甲，别一会儿就染色了不好看。再花的钱都够我洗好几次碗了。”

        向湘丽吃饭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褚昭昭刚做的白色美甲，好看归好看，只是白色最容易脏。

        “那妈，我们先走了。”

        “行。程垚，我就不送你了。”

        “没事，阿姨。”

        褚昭昭在玄关换鞋时，突然想起冰箱里的蛋糕卷，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妈，冰箱里有蛋糕，你记得吃。”

        “知道了。”

        褚昭昭和程垚出门前还顺手提了家里的垃圾到楼下丢，之后便在小区散了会儿步，解解酒。

        褚昭昭拉着他的手，抬头看他：“感觉怎么样？我爸妈也没那么吓人吧。”

        程垚咧开嘴笑了，认可地点头。

        “叔叔阿姨人都很好。”

        自己的父母被夸奖了，褚昭昭也是一样高兴的。

        “你觉得叔叔对我的印象怎么样？”程垚估摸着向湘丽应当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只是略微有些估摸不透褚昭昭爸爸。

        “嗯，应该是不错的。他啊，就是装模作样给你看的。”褚昭昭一想起今天晚上爸爸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就忍不住笑意。

        如果说中国父母的教育大多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褚贤绝对是护着褚昭昭的那一个。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褚贤从来不重男轻女，是个实打实的女儿控。

        老丈人一般见女婿的第一面都会给个下马威，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要是敢对自己女儿不好，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吧。”

        “嗯，一会儿叫代驾吧。”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结果毫无预兆地下了雨。他们在的位置距离褚昭昭的那栋楼还有点距离，一时半会儿只能站在其他栋大楼的一楼大厅等雨停。

        褚昭昭拍了拍他身上的衬衫，被雨打湿了肩头。

        已经是入秋微凉的季节了，褚昭昭看雨势觉得短时间内还不会停，在这里待久了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要不然我们跑回我家吧。”褚昭昭提议。

        程垚看了眼门外的雨势，犹豫着开口：“再等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所幸大雨下了十几分钟就雨势渐小了，程垚和褚昭昭一路淋着雨小跑着到了褚昭昭住的楼栋。

        两个人在电梯内看向对方淋湿的模样，头发像水草一样盖在头上，浑身湿漉漉的。尤其是程垚身上的衬衫几乎是变成了透视装的程度。

        程垚和褚昭昭相视一笑，控制不住地笑得更大声了。

        褚昭昭让程垚先去洗澡，自己去衣帽间找oversize的衣服和干净的毛巾。

        褚昭昭敲了敲浴室的门，哗啦啦的水声停止。

        “我只找到一件卫衣和一条运动裤。”褚昭昭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浴室的门开了一个缝，程垚的手伸出来，褚昭昭非礼勿视地把干毛巾和换洗的衣物递到了他手里。

        程垚换洗后出来，让褚昭昭赶紧进去洗。

        褚昭昭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那一处瞥了一眼，立刻又撇开眼。

        “那个，怎么办……”褚昭昭进浴室前小声地问了。

        程垚被她这副羞涩的样子惹得不行，凑到她耳边：“当然是真空啊。”

        褚昭昭立刻缩回到浴室里，关上了门，像是乌龟缩回了自己的保护壳。

        留下程垚在门外勾唇笑着，拎着湿漉漉的衣物到阳台手洗。

        褚昭昭把换下的脏衣服拿到阳台时，一眼就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男性贴身衣物，霎时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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