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 离别 故乡情

真是破家值万贯，三个人收拾了两三天，终于把所有能拿的东西都打包了。

        最主要的是家里的一头猪和几只鸡，秦秀云想把猪卖掉，把几只鸡都送给邻居，可林逸尘却执意要把猪和鸡拉到市里，因为买房那晚上他注意到了，在他买那处院子里有猪窝和鸡窝。反正花钱雇车了，就都拉去得了。

        “在市里养猪养鸡会多脏呀！”秦思遥还是有点排斥，说的是去城里了，难道还要过农村人的日子？

        “你在蔬菜二队待了多久了？你难道没发现，那里的人也都养猪养鸡。”林逸尘微笑着说道，“城里人都到村里买肉，你们把这头猪和这几只鸡都拉去到市里，如果不愿意再养，就把他们都杀了吃肉不是也很好吗？你若是还不舍得吃掉这些猪肉鸡肉，那我就帮你们把猪肉鸡肉都卖掉，要比你们把猪和鸡便宜的卖给村里人强！”

        “我们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找那么多事！”秦思遥皱着眉说道，其实，她也不是不愿把猪和鸡拉到市里，只是路上如果猪和鸡都拉到车上，那其他东西也会被感染味道的。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放心吧，这些东西装到车上其实不是很多，没必要担心太多！”林逸尘看出了秦思遥的心思，只是微笑着。

        “好，还是按照小林子的说法做吧，妈妈还真的舍不得把猪和鸡卖掉，如果养到年底，猪会长大很多。这些鸡嘛，去了如果下蛋就留下它们，如果不下蛋了咱就杀了它们。可是，”秦秀云看了看林逸尘，有点为难地问道，“孩子，那猪粪鸡粪该怎么办？左邻右舍都嫌臭呢吧？”

        “阿姨，咱们去的是蔬菜二队，到处都是菜园里的的人掏厕所沤的粪堆，你给他们造粪，还有人不高兴吗？”林逸尘哑然一笑道，“现在去，找找人说不准还能弄点菜地！”

        “去了市里还干农村活？”秦思遥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林逸尘，她担心妈妈去了城里继续种地，那还去城里干啥呀！

        “什么呀？就是不知道蔬菜二队会不会真的拆迁，如果能根据住房分到菜地，你不会租出去呀！那里的地比你们村里的地值钱多了！”林逸尘大笑着说道，“阿姨去了只能帮你看商店，她哪有时间种地呀！”

        “哦！”秦思遥明白了，心情也舒坦了许多。她禁不住多看了林逸尘几眼，一直觉得城里的有钱人大多是浑浑噩噩，每天就知道吃和玩，没想到林逸尘这头脑还真的灵活。

        “上马饺子下马面，明天咱就离开这里了，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回来居住了。”秦秀云说着走到外屋，那些羊肉都还在绳子上挂着，“思遥，你切点羊肉，咱们包饺子，我去把左右邻居都叫来，大家吃一顿散伙饭！”

        “妈妈，你去吧，我现在就先和面！”秦思遥说着就开始和面。她知道，妈妈还是不舍得这里，不舍得这里一起住了几十年的人。

        农村生活是比以前提高了，可是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有些生儿子多的人家，甚至来了客人也就买块豆腐炒几个鸡蛋。秦秀云也舍了大本，羊肉大葱饺子，几乎把绳子上的羊肉都做馅了。大家吃大家做，这一顿散伙饭一直从中午十二点多吃到下午三点多。

        就在两点多的时候，李辉和刘思思也开着车带着一辆东风一四一到了秦家沟。吃了饭，大伙帮忙，把所有打包好的东西都都装到车上，最后在车上铺了一些柴草，把猪也抬到了车上。几只鸡装在一个竹笼子里。

        将近五点，李辉带着刘思思开车在前，中间是装满家当的东风一四一，林逸尘开车跟在后面，秦思遥母女坐在车里，三俩车迎着下午的阳光向蒙东市出发了。

        二十多年了，秦秀云真的舍不得，在这里她有着很多无奈的回忆，可回忆中思遥在一天天的长大了，所有的委屈在她见证女儿长大的过程中都淡漠了。

        去蒙东市，那里有她女儿，她是跟着女儿去过城里人的日子去了。秦家沟的人没有人会知道，秦秀云在蒙东市还有一份难了的牵挂，尤其是见到林逸尘之后，她去证实自己心的心更加坚定了。只是，有些事情开始就不由她掌握，结局她就更不敢预料了。

        再见了，秦家沟！秦思遥的眼里满含着泪水，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这个承载着她的荣与辱的地方，这些曾经每天朝夕相处的乡亲们，这些总是给她和妈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乡亲们，再见了！

        “秦思遥，你还会回来吗？”现在的校长，曾经从一年级直到小学毕业都在教秦思遥学习的张老师拦住了她们坐的车，情绪复杂眼神忧郁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秦思遥擦了擦泪水说道。

        “孩子，你把这本相册带上！”张老师把手里的一本崭新的相册从车窗递进来放到秦思遥的手上。

        “谢谢老师！”看得出来，这是一本刚刚买的新相册，秦思遥紧紧抓着相册，泪水止不住的又流了下来。

        “大妹子，你受的罪也够多了，这回和闺女去好还享享福吧！”张老师又对旁边的秦秀云说道，声音却有些颤抖。

        “嗯！”秦秀云本来想说几句，却哽咽了，她看到一直相处不错的姐妹们都凑了过来，也都抹着眼泪。

        林逸尘探出头，看着车窗外的男男女女，这几天他没觉得秦家沟的人亲切之处，此刻，他的心情也异常的激动，“叔叔阿姨们，你们有时间也去市里，吃住都不是问题，我带你们好好玩玩。”

        “小伙子，不论你和秦思遥是什么关系，你都要善待她们母女俩，她们受的罪已经够多了！”张老师擦着泪说道。

        “我会的！”不知怎地，林逸尘的眼睛也湿润了。

        “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一向心直口快李婶在一旁喊道。

        “嗯！”秦秀云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原本以为自己会毅然决然的离开这里，没想到真的离开时竟然如此的牵肠挂肚！

        “秀云，把这些麻花带上！”蔡大娘连嘘带喘的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秀云啊，我也没有给你拿得上的东西，你和思遥都喜欢吃我做的麻花，这是我们三口子昨晚连夜炸出来的，你带着去市里吃！”蔡大娘把足有十来斤之多的麻花袋子顺着车窗递给了秦秀云，抹着泪说道。

        “我……”秦秀云有很多话却哽在嗓子眼说不出来，泪水如断线般肆意地流着。

        “我们走了！”林逸尘看着这场景继续下去会让人承受不住，他向众人挥了挥手，然后慢慢地开动汽车，缓缓地往前走了。

        直到看不见送行的人群，秦思遥才慢慢地打开相册。是她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所有照片，有些是她见过的，有些是她没见过的。

        张老师喜欢摄影，所以每个年级的时候，他都会给自己的学生留一张合影。有的同学家里有钱就把照片要上了，家里没钱的同学大都不会要照片。秦思遥几年从来没有要过照片，包括小学毕业照。

        看得出来，张老师是又重新把这些合照都拍了一遍，又自己都洗出来，照片都是新的。相册估计也是张老师刚去县里买的。有很多合影，都是秦思遥和同学的合影。最为难得的是，还有很多旧照片，却是秦思遥的单人照，这些照片秦思遥从来没见过，张老师却都给她留了下来。

        相册翻到最后，竟有一张信笺插在照片后面，秦思遥把信笺轻轻地拿出来，然后慢慢地打开：

        “思遥，到了市里记得好好照顾你妈妈，她这辈子为你付出的太多了，你要尽最大的能力让她的晚年过得幸福点！

        思遥，你也是老师看大的，更是在咱村子里最有前途的孩子。老师不知道你以后会干什么，但是知道你一定一定会有大出息。不要怪村子里的人们，他们其实都没有恶意。老师还希望着等你有出息了，也能回来带带咱村里的人，让他们也有点出息！

        孩子，不论到了哪里，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不想欠别人的，可为什么总是欠别人的！”秦思遥看完张志宽老师的信含着泪说道。

        “不欠他们的，你欠下的妈妈都帮你还上了。你上小学好几年都是张老师帮你交的学费，那时候咱们家穷。后来我都补敬上了，你们这次回来之后，我还给张老师家送去几斤羊肉。虽然远远不够补这份恩情！”秦秀云一边说着，一边帮女儿擦着眼泪。

        “我怎么都不知道？”秦思遥很是困惑地说道。其实这些年他也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村里人都说张老师妻子走了以后一直未娶，主要是张老师喜欢她的妈妈。可是，秦思遥更相信妈妈的正派，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在意这些。

        “这种补敬只是不愿让别人为咱破费，可人家能想起帮咱那就是一份人情。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少卖点钱也把地里的庄稼给了蔡大妈了吧！包括张老师，李婶，还有爱说闲话的你的秦玉林舅舅，都帮过咱，这份情都得记下，以后你上班了，或者在市里有出息了，只要他们有求于你，千万别拒绝，人情大如天呀！”秦秀云苦口婆心地说道。

        “嗯，妈妈，我明白！”秦思遥说完就靠在妈妈的肩上，再次和妈妈一起看着自己小学五年的成长足迹，每一个足迹都是一个深深的烙印，也许，就是这些烙印，促使她走到了今天。可是，明天呢？还是很渺茫，机关单位上班的事情能成吗？在蒙东市能闯出自己的天下吗？能！她从那一张张照片中幼小的身影看出了执着，一种与生俱来或者是生活所迫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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