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明原因的失忆

“菜比！代号菜比！菜比！醒醒！”

        胡沐耳边传入一个男人恼怒地喊叫声。

        像一只被乌鸦啄掉了宝贵羽毛的百灵。

        胡沐并没有对美丽鸟儿产生怜悯之心，他只觉得这个人扰了他的清梦。

        胡沐微微定神，把右手握着的重物扔到了地上，又是一声闷响。

        “菜比，你在干什么！把枪捡起来！”耳边又是那个男声。

        胡沐头晕眼花，一种天然环绕在他身边的恶心感扑压在他身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重感冒。

        耳边的男声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你谁”胡沐开口问道。

        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在胡沐的预想之内了。面前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他垂着头昏迷着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绳子勒进他残缺的西服里渗出鲜血，男人的脚下积蓄着一滩瘆人的血。周遭昏暗一片，只有附近隐约有张厚重歪斜的木桌。

        鼻吸间呼吸到的空气混杂着檀木香、硝烟味，还有似有似无的皮革和车载廉价香水味。

        胡沐仍旧忍受不了头晕，他选择席地而坐，地板上有一条厚厚的，颜色深浅不一的地毯，或许这只是幻觉或者自己的一个梦。

        耳边还是陌生男人的声音：“菜比，把枪捡起来，杀了冯文。”

        而绑在胡沐面前的男人没有开口，胡沐握紧了右拳，想着给自己来一拳，妈的，哪个人敢边骂老子边吩咐老子做事。

        胡沐低头看向自己右拳，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有股让人难以忽略的热度传递到脑袋里。

        他张开右手，在小拇指靠无名指的内侧有一颗痣。

        胡沐不记得自己右手上何时多了一颗痣。

        头晕缓解了很多，但似曾相识的恶心感任然笼罩着他。

        胡沐浑身无力，他选择躺倒在地毯上，闻着上面的血腥味，僵硬地伸出右手去够那把不知形制的黑枪，仿佛一个重度瘫痪的病人。

        胡沐手指抽搐着把枪把勾到了自己够得到的地方，张手握住了它。

        “菜比对，赶紧杀了冯文，你的时间不多了。”

        胡沐怒上心头，握紧□□就缩回手抵住了自己的下颚，扣下了扳机。

        耳边传来那个男声的怒骂声。

        “胡沐——醒醒——”

        胡沐不情不愿地开了条眼缝，白茫茫的一片里慢慢凝聚出了一个人影。

        胡沐心满意足，他认出来了这个声音是自己的发小孟岑离的声音，只要是他认识的人就不用被叫醒了。

        “胡——沐——”孟岑离又哀嚎了一声，听起来就像被胡沐折磨了许久。

        胡沐抬手就拽住被子，翻身侧躺盖住脑袋，右手好像被绑了什么，被拽了一下继而胀痛起来。

        “卧槽！别动啊——”伴随着孟岑离的喊叫声，是轮子滑动的刺耳“哧溜——”声。

        胡沐迷迷糊糊了一阵，猛然睁开了眼看向自己的右手。

        上面打着注药的针头和黄色软管，还有被扯得歪七扭八的固定贴带。

        “沐泥！你终于醒了！”孟岑离见胡沐睁开了眼高兴地叫道。

        “孟岑离”胡沐哑着嗓子，迷迷糊糊。

        孟岑离按了床头的护士铃，又转身去倒水，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胡沐。

        “怎么了？”

        胡沐接过倒好水的塑料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他现在正在病床上，病房的布局很熟悉，好像之前一次孟岑离胃烂了那次的病房。

        但是在哪家医院来着……

        “我怎么在这”胡沐又喝了口水，勉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晕船加低血糖加过度劳累，而且害怕你那些旧毛病又发作就多住了几天。”

        “你的钱大风刮来的啊？”胡沐开始心疼不属于自己的钱。

        孟岑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胡沐开始思考怎么能让一个正直青壮年的人写遗嘱并把遗产留给他的发小。

        “晕船又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在船上”胡沐又问道。

        孟岑离点点头，随后撸了把胡沐杂乱的头发。他观察着胡沐的神情，面上收起了笑，皱起眉头：“你又失忆了？”

        胡沐点头：“确实不记得了。”他拿过刚刚转交孟岑离而且已经被喝过一口的水，调了个没人碰过的边又喝了一口。

        他躺回被窝里，又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猛然惊醒带来的心脏的停滞感:“我去船上干嘛还有，我之前失忆过”

        孟岑离停顿了一下，立刻被胡沐斜着眼盯住。

        “你去出外勤。至于失忆……”孟岑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扰，“我不记得了，反正有两三次了。”

        “我工作了”胡沐突然意识到这次住院或者是他以后为数不多可以休息的机会了——不过还有点奇怪，“什么公司会录取我”

        孟岑离想起胡沐的性子安慰道:“我和你是同事。”

        “哦……嗯。”胡沐又放心下来，孟岑离至少比自己认真负责，职位应该比自己高，这样就可以继续躺平靠发小养自己。

        “什么公司啊？”

        “叫平衡局，你放心，我是你上司。”

        胡沐更宽心地呼出一口气，连脑袋后面的枕头都觉得软乎乎起来。

        随后胡沐只瘫了一天就被孟岑离打包回家了。

        胡沐记得他确实和孟岑离是邻居，但没想到现在还是邻居。

        “没换地方吗？”

        孟岑离在前排停车回答道:“换了，但还是邻居。”

        “对了，长安呢？”胡沐想起来，孟岑离还有个小他两岁的妹妹。

        “她在西陆考古。”

        胡沐表示震惊。孟长安这个妹妹和孟岑离的性格完全一个模子倒出来的，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他确实记得之前孟长安说要去学考古，但没想到居然还真去了。

        “西陆是哪里”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算了。”

        胡沐跟孟岑离上到三楼，一层两户，刚好门对门。

        胡沐站在楼道里，看着孟岑离走进对面302。

        “你进来啊。”孟岑离换着鞋对外面的胡沐说道。

        “我们不是领居吗？”胡沐道:“我跟你进去干嘛？”

        “你现在住我家，你钥匙也在我这。”

        胡沐得到回应毫不客气地走进302踢掉了鞋子。

        “回来换拖鞋。”孟岑离喊了一声。

        胡沐不为所动，打量着客厅，屈尊穿上被孟岑离拎过来的拖鞋。

        “我为啥住你这”胡沐蹲下来摸竖着尾巴过来蹭自己的白色长毛狮子猫。

        “你说你那里不能住人。”孟岑离在书房里说道。

        胡沐比划了下白猫的大小，决定不抱着它回房间，他走几步，打开唯一一扇掩上的门，看见一地的衣服和书确认了这间房间是自己的。

        他走进房间，去邻窗的书桌上拿起钥匙，脚边又被白猫蹭了一下。

        胡沐顿时倍感兴趣，他抱起猫颠了两下，喊孟岑离的小名:“千千！这猫叫啥啊？”

        “你自己的猫，叫银耳！”孟岑离回喊道。

        胡沐眨了眨眼决定放弃探究一只猫为什么和自己小说主角同一个名。

        胡沐快乐地扔了猫，踢着拖鞋回301，经过钥匙比对艰难地开了没有上锁的门。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青橘味。胡沐低头看向脚边的银耳，把它赶到302然后关上了302的门。

        胡沐走进主卧，看到床上满是血迹的床单，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女生。

        他凑近一看还是确认了自己心理和生理性别的相同，虽然有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但这些血迹还是能算得上是一个哭脸的。

        自己有过用血画画的爱好吗？胡沐看向光滑的左手腕，不死心又看了看同样崭新出厂右手腕，决定回302报警。

        “睡醒了”

        胡沐顿住，茫然地左顾右盼了一阵，然后发现只用一眼就可以看穿的房间里没有一个应该发出声音的物品。

        “睡能睡那么久，你真的是人吗？”

        还是刚刚那个声音。是个男的，而且话语里带着分不清性质的嘲意。

        胡沐放轻脚步声挪向衣柜拽开柜门，但里面依旧一览无余。

        “谁”胡沐喊到。

        “失忆吗？你之前有提过。”那个声音轻笑一声，刚刚的嘲讽意味没有了，反而多了一点高冷和矜持。“来桌子这。”

        胡沐缓慢地移了过去。

        “看那条手链。”

        胡沐眯起眼睛，抄起链子就往地上砸。

        有着很像玻璃染色的玉串珠手链没碎，完好无损。

        “草，胡沐！你怎么弄的？！”孟岑离的声音从房间门口穿来，胡沐猛然转过身来，看到生气的发小和看热闹的银耳。

        胡沐用力踩了一脚手链，然后止住孟岑离挽袖子的手，悲痛地叹息道：“报警吧。”

        “不要说的像‘自首吧’一样啊！又不是我干的！”孟岑离怒搓胡沐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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