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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我们先去拜访一位董事长,他是梁夜最早的跟随者叫沈清河,在最初的公司认识梁夜,甚至梁夜和公司打官司的时候叛变站在梁夜这里,为了梁夜成立自己的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签约梁夜。

        头发稀少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带着中老年独有的微胖,他在机场见到我明显愣了一下,没有任何预兆上来抱着我拍了拍肩膀说道:“长的是真的像。”

        不知道他嘴里真的像是谁?梁夜还是我爸。

        我的到来让沈清河想起他的青葱岁月,其实那是他们的青葱,那时候梁夜和他都是二十出头,我爸从昉大毕业和梁夜去北京发展,当时他作为大学生还是和稀有动物一样珍贵,不像现在满地都是大学文凭。他成为一名设计师,雄姿英发,他的未来和珠穆拉玛峰一样肉眼望不到尽头,他刚进入公司比沈清河老油条的工资还要高。

        我爸为了节省钱从来不买衣服,他还没有去北京就想吃北京烤鸭,真正到了北京,在巷子口闻了很久心满意足离开,好像刚才有一场饕餮盛宴,他剩下钱都在梁夜身上,音乐不是费钱而是烧钱。

        对生活是充满向往的,他们在天台上看着北京火树银花,梁夜笃定他的音乐会成为闪耀的明星,我爸昏君一样看着旁边的人。

        梁夜事业没有起色但是我爸却一鸣惊人,说着拿出照片给我看。

        最遗憾的事情没有见到他们年轻,他们留下很多印记,我打开相册感叹我爸年轻时候可真年轻,因为他一直很好看,我印象里所有人都夸他好看,但是不记得他年轻的样子。

        虽然我爸年龄小,但是我爸长得老,或者说是气质老,他和梁夜站在一起,梁夜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一个是男人一个是男孩,或许因为我爸浓眉大眼鼻子高显得成熟,梁夜显得幼态,又或者他们在一起磁场就不知不觉发生变化。

        总之一个是男孩一个是男人,梁夜幼态的脸上放荡不羁,傲视一切,对周围环境的排斥映现出一种单纯与天真;我爸脸上冷淡中透着狂野,疏离中渗透出欲望的涩情。

        沈清河越说越激动,死活不让林瑜竟带走我,最后我住在北京。

        北京的夜和我们小城市有很大区别,风更加干燥。这个城市没有夜晚,放眼望去除了星河哪里都是亮的。

        现在过着一种浪费时间的生活,对,我想我每天都在浪费时间,每天都在无所事事。我在家的几个月每天在浪费时间中惶恐又夹杂着满足的快感。我自然醒来后对生活一片茫然,我变得和他越来越像,从早坐到晚,我妈的生活也趋于平静,每天在麻将桌子上指点江山、婀娜多姿。但是她不再穿鲜艳衣服,她变得朴素,即使她依然抬着头瞪着眼掩藏不住黯淡。

        她问我晚上睡在哪里,我毫不犹豫说梁夜家,她开车把我送到梁夜一个别墅,外面能看见大海,这里给我很熟悉的感觉,和我家一样,和我家的构造一样,我知道在二十多年前他们一起住的小屋一定也是这个样子。

        一楼二楼都是乐器,数不清的乐器。

        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我学过架子鼓,并且那是我第一次学习乐器,学习架子鼓的时候小城市附近没有条件,我爸单位分的房子,我在家放个屁楼下都能听见清脆的响声。

        在条件极为不允许的情况下他没病抓药——自讨苦吃,每天骑摩托车一个小时把我送去学习,我坐在车后面把头放的很低要不然风呼呼刮在脸上。记忆很清晰是下雪的时候,无论穿多么厚的鞋子,脚总是在摩托车上冻得没有知觉,他像是培养状元一样,探花都不能满足他,不管风吹日晒,我知道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们都会去。

        他学习是因为热爱,我学习是因为别人的热爱。

        林瑜竟给了我一张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银行卡,上面印着欧美人,从面相上看我分不清欧洲人和美国人的区别。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卡?”

        “是,你随便花。”

        “梁夜的卡?”

        “要不然呢?把我卖了养你。”

        “梁夜可真倒霉,不仅要养我还要养我母亲。”

        她对我笑了笑,我们都明白梁夜拥有一切,可他觉得他一无所有,我们都坚信他愿意用尽一切换取一个人,有的东西不过是甲之熊掌乙之□□。

        “你呢,打算干吗?他一时半会不会工作了。”

        “我也不知道,我21岁以前一直读书,因为梁夜回国就在天空音乐,那两年人生的目标就是接近梁夜,等成为他的经纪人就是平衡,平衡他工作生活之间的关系,其实梁夜超级冲动,有时候去演唱会的路上堵车,他心烦意乱没有状态然后就不开演唱会,我这时候就要哄着劝着;有时候他在状态里面会把演唱会的时间拖上几个小时;有时候又一个人在舞台上请神一样哭,我跟了他二十年猜不透他的脾气,但我要做的永远都是平衡,平衡粉丝、平衡广告、平衡代言、平衡沈清河、平衡他。我干了二十年,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去找自己的生活。”

        “可这就是我全部的生活。”

        后知后觉我又喝多了,她的神态让我想起电影中的眼神,众所周知我的记忆用时方恨少,林瑜竟给我说了很多,这一次她是清醒的。

        第三次接触梁夜是沈清河火眼金睛,在一众天兵天将中选择了林瑜竟,沈清河露出资本家的微笑说道:“小静啊,你去找下梁夜。”

        林瑜竟心里窃喜,快速接受老板的任务,可黄鼠狼给鸡拜年哪有好事,她就是试验小白鼠,梁夜发给沈清河的demo,让沈清河觉得有了这张专辑公司又可以一年不开张,只要专辑发布,他打算收购另一家公司,这时候沈清河开了一瓶红酒庆祝,喝的和啤酒一样生猛,笑的方圆五里都能听见,他的助理不明所以,打电话询问自己精神科的表弟,两人在沈清河忘乎所以的时候沟通了一个小时。

        一向抠搜的沈清河,他的名言就是这钱我不赚就让别人赚了,他对大王这个名字心醉不已,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音乐大王,他要上新闻联播,他要去联合国,如果没有国籍限制他要去竞选美国总统。沈清河认为这是自己成为商业大亨的开山之作,他仿佛看见比尔盖茨向他招手。

        午饭时间,他穿过公司食堂当即决定做一个有善心的商人,在大家用餐的时宣布给每个人饭补增加百分之二十,听到的人以为是老板大发慈悲,转眼一想他哪里来的这个玩意,大家用行动激励老板落到实处,大家的掌声锣鼓喧天比梁夜的鼓声还要富有气势,为了享受掌声沈清河迟迟没有离开食堂,拍手的人心想手都拍红了、肚子都拍空了他怎么还不走,以为是自己表现不够好,更加卖力了。

        很多年前手机还并不是人手一部,饭补的消息不到一个小时和闹鬼一样传遍整个公司,沈清河发现大家脸上的笑容更加虔诚,像猫一样眯着眼睛。

        看星星想着月亮,他想事业名誉双丰收,结果梁夜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梁夜觉得专辑不合意把所有歌扔到垃圾桶了,垃圾桶已经到回收站了,沈清河听见消息把嘴里的红酒吐出来,他的助理视力模糊以为吐血,当时离老板有几步距离,为了体现自己作为秘书对老板生活工作无微不至的关心当场打了120,一个箭步冲上来,哭的比死了亲妈还惨。沈清河气的黑眼珠了半天回不到眼眶里,嘴里骂道:二百五梁夜,王八蛋梁夜,这个傻逼一天就会给我找事……

        骂的梁夜祖上三代都不得安宁后沈清河大声说道:“我刚才说的话要是有一句传到梁夜耳朵里……”他恶狠狠扫视一圈后继续说“你们都别想混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林瑜竟,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孩比别人淡定。此时林瑜竟并没有被他们打扰,专心安排梁夜国外的行程合同,他说道:“林瑜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须让梁夜在两天之内重新写那些歌,要不然你就被开除了。”

        他完全没有意料到林瑜竟听到这么掷地有声的威胁后开心接下。

        第三次见到梁夜依然是内心跳动,她晚上躺在床上早早做了面膜,闭上眼睛睡不着,又起身把衣柜的衣服全部重新搭配,这天晚上睡不着的还有沈清河,他的雄伟霸业功亏一篑难受的睡不着,他把梁夜的吉他谱、钢琴谱细细分析准备借鉴一份,最后出来的成果东施效颦后他一个月又没睡着。

        梁夜趴在钢琴上面睡着了,她把高跟鞋脱下拿在手上,蹲下慢慢看着梁夜,长长睫毛像麦田一样,他刹那间睁开眼睛,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梁,梁先生我是沈总派来的,和您协商新专辑。”

        梁夜的头微微抬起和键盘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写不出来。”

        林瑜竟陪梁夜从十点多折磨到下午五点,她和天文爱好者观看行星一样觉得他充满无限,是自己无法描述,连记忆都不能刻画他的风貌,只能见到活生生的人。

        从吉他和弦到重新排列鼓点写了十几页纸,最后全部对折后扔进垃圾桶。梁夜这个习惯是从我爸身上遗传的,我之所以说遗传是因为再也改不掉,无论他多么心烦意乱、无论多么躁动,他总有用不完的耐心把废纸对折后扔垃圾桶。

        完全忘了自己来的任务是什么,沈清河今天早上给她打电话说想要梁夜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把曲子扔进垃圾桶你给我偷偷捡回来,沈清河说这话的时候内心也是追悔莫及,就和每次吵架才想起刚才口才应该这么发挥一样脱了裤子放屁,他早就应该把梁夜的垃圾桶当做宝贝一样供着,以防不时之需。他大骂自己真他妈操蛋吓醒自己正在上小学的儿子,又骂了自己儿子几句。

        生理影响心理,林瑜竟天黑了都没有感到肚子饿。梁夜把曲子又一次推翻扔进垃圾桶后拿起发干的面包配着啤酒。

        “梁先生,这不健康我给您去买饭。”

        梁夜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人,梁夜在创作或者演唱能忽略所有,他们都是空气、他们都是风景,他们都是无关重要的。梁夜没有理会她,继续咀嚼发苦的面包。

        她还想说什么,她的脚步已经向他移动,梁夜说道:“出去。”

        这两个字就和酒精覆盖在伤口一样,并且一生都无法治愈,她难受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两个字具有攻击性,而是因为他的语气,他离开乐器后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两个字有气无力,她害怕他的头随时掉下去。

        很久以后她去旅游见到一位拾荒者,面部凌乱的胡子、像难民一样的眼神、瘦骨嶙峋走在路上,她拿起手机拍着张照片发给我:他是当时的梁夜。

        偷偷给同事发短信让送来晚餐,能量还没有来,梁夜靠在贝斯上睡着了,手里捏着没有吃完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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